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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房姐”

2013年09月28日 星期六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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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记者手记

  9月24日,陕西靖边县人民法院,当审判长宣布:“带被告人龚爱爱出庭”,我屏住呼吸,翘首以盼。无人知道,为了寻访龚爱爱的身影,我已经追了很久。

  寻找“房姐”

  今年1月“房姐事件”爆出,我曾用大半个月时间满世界寻找龚爱爱。在北京,我探访过她的两处房产北苑家园和三里屯SOHO,在北苑家园附近的干洗店登记本上,我看到龚爱爱歪歪扭扭手写的签名“龚仙霞”。

  然后我去神木县寻找龚爱爱,在她出生地解家堡乡双卜树村,我看过龚爱爱童年居住的窑洞,这处废弃的窑洞黄泥土砌墙,木门紧闭,院内杂草疯长;村子里有龚家的豪华陵园,方圆约1里,大理石雕刻的牌坊,上面鎏金大字刻着“龚氏 千秋永盛”;在神木县城我去过龚爱爱两个身份证登记的住址地,均已换作他人居住。一家住户给我看买房过户手续,其中一份资料是龚爱爱和前夫的离婚协议书,证明离婚后该处房产归于龚爱爱。

  接着有消息传说龚爱爱可能在西安,有人看到她在西安某宾馆露面,我从神木到西安寻找龚爱爱的踪迹,仍然是遍寻未果。这时又传出龚爱爱可能潜逃国外,正当我在绝望之际,北京警方证实龚爱爱在北京自首,她被押回榆林当天,我回到北京。

  北京-神木-西安-北京,我像“追星”一样满世界追着龚爱爱,“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我甚至追到龚爱爱的祖坟陵园寻找蛛丝马迹,仍然是无功而返。

  时隔大半年,我在法庭上第一次见到龚爱爱,她戴着手铐在两名女警陪护下走到被告席。她穿着一件黑色外套,蓝色牛仔裤,平底布鞋,短发,脸色苍白,身形消瘦,完全没有叱咤风云的女强人形象。在辩护中,她讲陕北方言,语速很快,声音轻微,我竖起耳朵、集中精力也很难听清楚她讲的是什么,审判长多次帮她解释所说内容。

  龚爱爱在法庭上坚决否认了所有的指控,关于伪造户籍身份,她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已故神木县公安局政委何生发身上,她说:“是何政委主动提出要给我办户口,具体他怎么操作的,我不知情。如果我知道违法,他要给我办,我也不会让办。”死无对证,把责任推给死人是最保险的,旁听席上的我难以信服,不知她自己为何底气十足。

  “房姐”的衰落

  在神木当地采访“房姐事件”,让我想不到的是,有多人为房姐鸣不平:“神木的富人大多是靠煤矿、借贷起家,不少富人有双重户口转移财产,龚爱爱只是其中一个,她只是不幸恰好被媒体盯上了。”

  神木是一座靠煤矿资源迅速致富的城市,据2011年5月出炉的《中国民间资本投资报告》显示,神木县资产过亿的富豪超过2000人。一位富豪不屑地告诉我:“龚爱爱在神木财富榜排不上前百。”

  龚爱爱在法庭辩护时展现同样的逻辑,她说,一人多户的现象在神木很普遍,如果判她有罪,那其他人也应当受罚,不能只罚她一人。

  龚爱爱因神木民间借贷市场危机而被举报,从而事发。但就这场危机而言,龚爱爱并不是最不幸的一个,神木借贷危机爆发后,据调查,神木有数人破产自杀,许多把养老钱搭进去的底层百姓哭诉无门。今年7月15日,神木民众群体上访,围堵县政府,引发全国关注。目前,神木仍然陷入借贷危机,经济发展疲软,县城烂尾工程随处可见。

  针对民众关注的房姐的房产问题,我也进行了追问。庭审结束后,我从榆林市宣传部门了解到,神木警方在侦查阶段,对龚爱爱的财产进行调查,没有证据表明其财产是非法所得,也没有接到本案起诉罪名以外的犯罪线索。当地政府给我的印象是希望早点了结此案。

  “房姐”为何会诞生?不只是神木这个城市需要好好反思,“房姐案”留下来的是一道尚未解决的课题。

  □萧辉(新京报深度报道部记者,2013年2月1日发表《房姐在京41套房产背后的吸金术》,2月7日发表《房姐拉响神木民间借贷警报》调查报道,9月25日发表《审了户口未提房 房姐自辩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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