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与明朝内战

　　■ 剑桥金庸（10）

　　朱元璋亲自选定的继承人是他的长孙朱允炆（1377年—？），他在1398年即位时，还只是一个21岁的年轻人，称为建文帝。自即位开始，建文帝就着手废除朱元璋留下来的一堆藩国。在几个较弱的藩王被消灭后，1399年8月，深感受威胁的燕王朱棣决心孤注一掷，发动军事叛乱。

　　使得局势更为糟糕的是，南京政府在战争的同时还在推进其他改革。1401年，建文帝下令限制佛教和道教寺庙所能拥有的免税土地，并没收多余的田产。这对于各大宗教门派是致命性的，大量的地产是维持其存在的经济命脉。因此武术世界的佛教僧侣和道教修士站在其对立面为朱棣效劳也不足为奇了。并且朱棣身边有富于智计的僧人道衍（姚广孝），此人元末时曾经在嵩山一带游学，和武术世界颇有交往。

　　道衍请来了一些神秘的道教人士，宣扬是“真武大帝”的使者，其中后来最著名的是来自武当山的道教修士虚玄子，俗名孙碧云，他是武当第三代领导人谷虚子的同辈。为此朱棣的军队中也供奉了真武神像。在1401年和1402年的多次战役中，朱棣都曾遇险，只有在道教人士的保护下，朱棣本人才被救走而幸免于难。嗣后朱棣回忆说：“朕起义兵，靖内乱，神使辅相左右，风行霆击，其迹甚著。”这些被打扮为“神使”的神秘人物大概是武当的武术家，对于武当来说，帮助朱棣击败朱元璋选定的继承人既是对朱元璋溺杀张无忌的复仇，也是为了保护武当自身的经济利益，并且可以在武当和未来的君主之间建立新的友好关系。

　　1402年7月，帝国的内战以朱棣的军队攻入南京而告结束，南京皇宫在城破的混乱中被焚毁。建文帝失踪，同时消失的还有一大笔帝国内库的财富。朱棣成为了新的皇帝，即明成祖（1402年-1424年在位），同时血腥镇压了建文帝的若干忠实臣僚。或许出于对南京这一太祖和建文帝的故都的恐惧，成祖将首都迁到了自己在汗八里的大本营，营建了新的皇宫，也就是今天北京的“紫色禁止之城”。

　　篡位而缺乏合法性的阴影一直萦绕在成祖的心中，对他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压力。他急于通过道教仙人的扶持来证明自己拥有真正的上天之命。从1405年开始，成祖开始急切地派人寻访张三丰，尊称他为真仙。出生于1247年的张三丰此时不太可能仍然在世，但武当方面已经把他塑造成了一个不死的象征。在上个世纪的武当开拓者中，此时仍然活着的是其弟子张松溪，他本人也已年届百岁。或许是成祖将二者混为一谈。

　　虽然一直未能找到张三丰，但为了报偿武当的援助，或许也是为了借助武当派的力量寻访失踪的建文帝，从1412年开始，朱棣下令修建了规模宏大的武当的道教神庙，可以与北京的宫廷媲美。他还为这些寺庙撰写了热情洋溢的碑文。在十五世纪初叶，武当一跃而为武术世界最为显赫的门派，几乎具有了半官方的性质。但这一鼎盛时期随着1425年日月教的袭击而骤然终结。

　　□新垣平（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