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力量支持人走下去

　　■ 证菩提

　　这个世界上也许有些地方就是不那么公平，有才华的人因为没有得到重视和鼓励，而不能把他对艺术的追求之路一直走下去。如果我们有更多的条件来鼓励，会不会培养出更多的艺术家呢？

　　□郭宇宽 学者

　　最近去美术馆，正好遇到著名艺术家黄宾虹的美术展，以前只看过他的画册，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黄宾虹的真迹，他的作品近几年在拍卖市场上都卖到了上千万的价格。这次近距离看黄宾虹的作品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他的画作在我看来没有多么的好，尤其是早期的作品。看画展的时候，我用手机拍了几幅他的作品，通过微信转给我艺术界的一位朋友，问他这幅画怎么样。他看了以后和我差不多，没什么感觉。当我说到是黄宾虹的作品时，他表示出惊叹。

　　在我看来，一个好的作品本身是能够超出人的名气来存在的。我们理性地看待艺术品的价值，其中有影响力、名气所带来的附加值。比如挂在家里的画，不管画的品质怎么样，但只要是有名气的画家的作品，就会觉得比较气派。还有一种情况：有些画家的作品，即使不知道他是名家，作品也会给人带来比较强的冲击，让大家觉得这是幅好画，值得欣赏。比如凡·高的作品，出手就是不凡，即使不知道他是有名的画家，在市场上看到了他的画作，只要价格不离谱，几千块钱一幅，我认为会有人去买。

　　有意思的是，黄宾虹在当代美术界的地位相当高，大概有两方面原因：一方面是他的寿命很长，特别是晚年在油画界声望比较高。国画有个特点，画家的年龄大是他的作品能够走红的一个重要原因。另一方面：看黄宾虹的年谱里面，有很多和当时社会名流的交往，比如鲁迅、搞篆刻的陈巨来及书画界的于右任，而且他也会特别地写到和某某艺术家有订交。

　　我问我认识的几位科班出身的艺术家，黄宾虹的作品好在哪里？专家说他的笔墨比较好，晚年有“黑宾虹”之称，画的用墨比较“黑亮”。我在想，这种评价是在夸一位画家还是在贬低一位画家？

　　但是，黄宾虹得到了很多人的称赞，我觉得这是因为他家庭的经济条件，而且他从事书画的艺术经纪，会有很多机会和艺术界、收藏界的人订交。黄宾虹有这样的条件以后，就使他在艺术界有了得天独厚的发展途径。但是，和艺术家订交，最多说明你是个社会活动家，或者说你比较能混，并不能说明你的艺术水平就非常高。

　　黄宾虹的画有点像学生的习作，我看他一些作品的感觉，就和那些老年大学国画班展出的作品差不多。但是慢慢学习的过程，画得越来越多，也就画得越来越好，虽然他没有艺术天才感悟的能力，但因为有钱，能买得起好纸好墨，再因为身边有很多朋友鼓励他，最后也使他能够在艺术这条路上一直走下去。现在，黄宾虹的作品在市场上这么受到追捧，也说明他几十年积累下来的艺术修养、笔墨的功夫也得到了市场的认可。

　　我在看黄宾虹艺术成功的过程中，就想到我们身边能够看到的例子，任何一个艺术学院举办的毕业生画展中，有很多画作所表现出来的艺术直觉、艺术天分可能都会超过黄宾虹的作品。但是因为家庭的条件，或者各种复杂的原因，这个社会没有足够的支持、鼓励他们一直把艺术的道路走下去。

　　我把心里话说出来以后，可能会有一些国画专业的人觉得我讲的是外行话。但我要说的最主要的感觉是，这个世界上也许有些地方就是不那么公平，有才华的人因为没有得到重视和鼓励，而不能把他对艺术的追求之路一直走下去。

　　如果我们有更多的条件来鼓励，会不会培养出更多的艺术家呢？我觉得至少很多人有比黄宾虹更好的潜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