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松斯缺席下的两场“指挥”

　　【音乐笔记】

　　首席指挥马里斯·扬松斯因为他广为人知的心脏顽疾而临阵缺席。苏格兰指挥家罗伊·麦克唐纳德接棒11月13日的演出，中国指挥家吕嘉则代打了14日的音乐会。两人表现如何？

　　阿姆斯特丹皇家音乐厅管弦乐团（RCO）上周来京，首席指挥马里斯·扬松斯却因为他广为人知的心脏顽疾而临阵缺席，乐团、经纪公司、国家大剧院只有不到24小时来应对这一棘手的局面。对于早已购票的观众来说，退票与不退票，真是个需要抉择的问题。乐团无疑是欧洲最好的几支乐队之一，但缺少扬松斯的RCO也确实令人心生怀疑。

　　于是观众遭遇了这样罕见的场面：同一支外国顶级乐队在两位不同指挥家的棒下进行演出——32岁的苏格兰指挥家罗伊·麦克唐纳德接棒11月13日的演出，中国指挥家吕嘉则代打了14日的音乐会。两位指挥迥异，前者正处在职业生涯的初期，长期担任助理指挥家，在欧美同年龄层指挥家中属名不见经传。而吕嘉则属老成沉稳型，他早年拥有执掌欧洲乐团和歌剧院的经历，近年来差不多是北京出场率最高的指挥家。

　　事实证明，没有什么比这两天的演出更能揭示指挥家与乐团的玄妙关系。尽管所有作品乐团均烂熟于心，同时悉数是扬松斯近期执棒的曲目，但指挥家不同的临场表现却带来了截然不同的乐团表现。

　　显然在前一晚中，麦克唐纳德的生涩牵绊了RCO水平发挥。他的拍子繁琐而缺少敏锐的触感，专注于节拍而无暇音乐。这对于斯特拉文斯基《火鸟组曲》的伤害还算有限，至少乐团精湛的技巧和丰富的音色让“火鸟之舞”和“变奏曲”显得格外诱人。

　　柴可夫斯基“第五”却未能幸免，在没有为乐手提供足够呼吸空间的情况下，乐团的表现力大打折扣，让作曲家最流光溢彩的作品变得了无生趣。而苏格兰人的技巧和经验也备受挑战，在“柴五”第四乐章终曲来临前，他生硬的起拍让乐队产生了片刻的犹豫，幸好高素质乐手帮助年轻指挥家涉险过关。

　　第二晚则完全不同，吕嘉的沉稳和经验让音乐会在一种流畅、自然的气氛中进行。钢琴家艾曼纽·艾克斯的独奏同样气定神闲，他的贝多芬《第三钢琴协奏曲》中规中矩，平铺直叙，有着美国钢琴家特有的洪亮与开阔。而RCO自始至终奉献着绵密温和的音场，并在慢板乐章中以整个弦乐群非凡的格调勾勒出贝多芬最柔美的音乐面孔——艾克斯对音符进行了更加精细的刻画，成就了上半场最耐人寻味的瞬间。

　　下半场，《英雄生涯》更多地展现了RCO那种根植于布鲁克纳、马勒、理查·施特劳斯为代表的欧洲晚期浪漫主义的音乐传统，是一种丰富而极富技巧性的全面演奏风格。和扬松斯本月初在阿姆斯特丹那种步调沉重、织体膨胀的处理不同，吕嘉的《英雄生涯》有着更为明朗的轮廓，速度上也更加紧凑；但不同于前晚的麦克唐纳德，他为乐队预留了充分呼吸空间，使其保持着丰沛的律动，并以流畅清晰的音乐运作，让乐团自身的特色呼之欲出。对于一位临时代打的指挥家来说，这已经足够好了。

　　□许渌洋（北京 乐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