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舌男们”折腾美国国会

　　9月24日，美国共和党参议员泰德·克鲁兹完成了一项壮举：他站在参议院演讲台上不间断地讲了21个小时零19分钟，用自己充满激情却令人乏味的演讲来拖延奥巴马的医改计划。21小时零19分钟，美国参议员为何能忍着性子听克鲁兹喋喋不休？原因在于美国参议院辩论设置存在bug，参议员的辩论不能被轻易打断。实际上，利用冗长演讲来拖垮竞争对手，从而让对己方不利的举措流产，是美国参议院常见的风景。不过，11月21日，美国参议院对冗长演讲进行了限制。以后，美国人也许不会再次看到参议员喋喋不休的场景了。

　　现象

　　参议员站立演说21小时

　　9月24日下午2点40分，克鲁兹站在参议院演讲台上，开始了自己的长篇演说。一开始，他坚称奥巴马的医改方案“毫无效果”，必须要为反对奥巴马医改而战，“直到自己不能站立为止”。

　　让在场的参议员出乎意料的是，克鲁兹站着不间断地讲了21个小时零19分钟，直到25日中午实在讲不下去了，才让法案回到参议院的表决程序中。

　　克鲁兹的演说相当辛苦。演讲期间，他不能吃东西，不能上厕所，必须保持站姿，不能四处踱步。因为按照规定，一旦发言人中断讲话或者离开发言台，就被视为结束发言。

　　如此长时间的发言，就算克鲁兹曾经是一名哈佛大学毕业的律师，曾经荣获过普林斯顿大学的最佳辩手称号，但到了演说后面，克鲁兹干脆东扯西扯，演说内容已经完全与表决无关。午夜时分，克鲁兹念起了儿童读物《绿鸡蛋和火腿》；他引用真人秀节目《鸭子王朝》里面的对白；他模仿《星球大战》中黑武士的腔调说话……

　　美国脱口秀节目《每日秀》主持人乔恩·斯图尔特在节目中讽刺说：“阿什顿·库彻的演说太棒了，可是我只需要其中140个字（微博只允许发表140个字）。你是我们国家最伟大的头脑之一，我们正如你所说面临极大的危险，可是你却把智慧外包给一个连自己汽车都找不着的花花公子？”

　　历史

　　24小时演说念起电话簿

　　克鲁兹的这种演说也被称为冗长发言。“冗长发言”英文名称是filibuster，比较正经的名字叫“阻挠议事”，也叫“无限制演讲”，“冗长辩论”等，有人根据英文发音形象地将其翻译成“费力把事拖”。

　　克鲁兹21小时的激情演讲，虽然没有对奥巴马医改的进程起到决定性作用，却可以载入美国参议院“冗长演讲”的榜单。按照时长来排列，他可以排进前五名。

　　美国历史上，参议员“冗长发言”的最长纪录是24小时18分钟。1957年8月份，参议院辩论“民权法案”时，参议员瑟蒙德冲上台演讲，从朗读每个州的选举法开始，再到《美国独立宣言》、《美国宪法》和《人权法》，最后实在无话可说，甚至念起了电话号码本。瑟蒙德之前蒸了一个桑拿，蒸到几乎脱水，以便演讲时不上厕所。此外，他还备足了润喉糖和麦芽奶片。

　　如果说“冗长发言”的准备，没有谁比上世纪70年代一名叫麦克·格拉弗尔的参议员更充分了。1971年在辩论“五角大楼文件案”的时候，他随身带了一个大容量的小便器，以保证尿液不会流到国会大厦的地板上。

　　探因

　　言论自由导致想说就说

　　美国参议院素来以审慎、礼让著称。美国开国总统乔治·华盛顿曾经将参议院形容为“民主的冷碟子”，意指有调节国会火爆气氛的作用。人们不禁要问，在这样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场合，议员精英们为何会这样不顾形象喋喋不休呢？

　　美著名智库布鲁金斯学会资深研究员萨拉·宾德尓曾经直言，美国参议院的“冗长发言”起源于一个错误。

　　在最初的美国参众两院的设计中，都有一条“前述问题动议”程序，可以用来终止讨论，直接表决提案。但是，这条程序表述比较晦涩难懂。1805年，时任美国副总统亚隆·伯尔在主持参议院时表示要精简规则，然后他说类似“前述问题动议”这样的程序，就可以去掉。

　　应亚隆·伯尔的要求，简化后的参议院章程，既缺少对发言内容或时间长度的限制，又没有终止发言的办法。1837年，第一次有人试图以冗长发言阻挠提案表决。从此，冗长发言慢慢演变成美国参议院的一个奇观。美国众议院早就规定了每人的发言时间，而且只要达到简单多数，就可以结束辩论。

　　为了打击对手，参议员们还不断改进冗长发言的办法。后来，进行冗长发言的议员，开车和同党派的议员合作。比如，当议员A正在滔滔不绝时，坐在下面的议员B可以高声对他喊：“你是否意识到（某一个问题）？”然后，这位议员B可以就这个问题开始讲。这个时候，台上的A议员就可以趁机休息一下，稍微挪动一下脚步。当然，事先商量好的参议员们也可以轮流上去冗长发言。

　　改革

　　演讲限时拒绝喋喋不休

　　在美国，每位总统都会遇到一些擅长冗长发言的高手，奥巴马也不例外。在奥巴马的第一个任期内，他提名行政和司法官员时，遭遇了美国参议院前所未有的“冗长发言”。

　　参议院多数党领袖哈里·里德此前发布了一条微博：“在历史上，美国总统提名人选的表决遭到了168次‘冗长发言’的阻碍，其中在奥巴马任内就发生了82次。”在美国，中情局长、驻外大使、联邦法院法官等官员的职务可以由总统任命，但是要参议院对任命表决通过。如果参议院不能通过，总统只能另觅他人。

　　目前，189名获奥巴马行政任命的候选人在等待任命通过，其中包括85名内阁官员和34名驻外大使。奥巴马还有53项司法任命在参议院等待通过。美国国会数据显示，获奥巴马司法任命的候选人的等待周期，比共和党小布什时期平均多出100天。

　　在美国政府短期关门之际，民众再次将矛头指向频繁出现冗长发言的参议院。迫于压力，11月21日，在里德和参院民主党人的强力推动下，美国参议院以52票对48票的结果，对冗长发言规则做出了限制和调整。媒体评论称，这是美国参议院半个世纪以来的最大变革。

　　按照以往的规定，在100名美国参议员中，如果能征得60名参议员的同意，就可以启动“停止辩论”程序。但是，参院多数党的参议员数量也往往达不到60人，因此无法启动程序。按照11月21日的新规定，涉及总统提名的司法和行政官员候选人的表决，如果出现“冗长发言”，只需要简单多数同意，就可以启动“停止辩论”程序。另外，新规对总统提名的候选人的辩论时间也予以压缩。

　　参议院通过新规定之后，媒体大赞参议院提高了效率。也许，美国参议员们喋喋不休的绝技将会失传。（储信艳）

　　美国参议院演说高手

　　第1名

　　斯特罗姆·瑟蒙德

　　来自南卡罗来纳州。1957年8月份，参议院辩论“民权法案”时，瑟蒙德发表了24小时18分钟的马拉松式演讲。

　　第2名

　　阿方斯·阿玛多

　　1986年，为阻止参议院就一项重要军事议案进行表决，阿玛多发表了长达23小时30分钟的演说。

　　第3名

　　韦恩·摩斯

　　1953年，韦恩·摩斯连续演说22小时26分钟，目的是阻止参议院就一项石油议题进行表决。

　　第4名

　　罗伯特·拉福莱特

　　来自威斯康星州。1908年，为了阻止参议院达成协议，拉福莱特演说了18小时23分钟才罢休。

　　第5名

　　威廉·普罗克斯迈尔

　　1981年，为了阻止一项关于提高政府债务上限的决定，他连续演说了16小时12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