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试英语也有不得不爱的理由

　　【文化焦点】

　　虽然没有凶猛的夺命追魂猫，我却愿意像老鼠妈妈那般语重心长地说，掌握一门外语真的很重要，不管考还是不考，无论是从世界潮流还是个人发展来说，都得学。

　　有一则小寓言说，一天老鼠妈妈带着老鼠崽子们过街，路遇夺命追魂猫。老鼠妈妈灵机一动，学狗叫吓退了猫。然后，老鼠妈妈语重心长地教诲崽子们：懂一门外语是多么重要啊！

　　12月7日，教育部网站披露了已经指定完成的考试招生改革总体方案的部分细节，其中一项改革是英语退出高考，对此，国家教育咨询委员会委员袁振国说：“从世界趋势和个人发展来看，都需要改变外语在高考中和语文、数学同等重要的局面。”

　　“同等重要”？是更重要还是更不重要呢？我对于这四个字琢磨了许久，一直不得其解。微博上支持与反对外语退出高考的人大体持平，支持英语退出高考认为外语为考试而生，意义不大；而人数稍占上风的人则认为掌握一门外语非常重要。虽然没有凶猛的夺命追魂猫，我却愿意像老鼠妈妈那般语重心长地说，掌握一门外语真的很重要，不管考还是不考，无论是从世界潮流还是个人发展来说，都得学。

　　学习英语对我来说是一个惨痛的记忆。初中英语扔下5年后，我重新开始学习英语，那个时候，我从小学调去乡里的初级中学教英语，没办法了，英语老师是稀缺产品，不会也得上。于是我就现学现卖了。教的是初二年级的英语，拿到教材腿肚子都发软了，因为和5年前我自己学的初中英语教材完全不一样，我甚至都看不懂。

　　每天晚上我赶紧自学，第二天就去课堂上卖弄了。后来，我骑着自行车辗转在乡里，找了好几个关系，才从一位大专生那里借到一套他从来没用过的《大学英语》公共教材四册，拿着一本中学生字典开始更高一层的自学。我接连翻烂了两本中学生字典，终于学完了那四册《大学英语》。

　　一年后，我去了考研村，英语学习更为变态，唯一的目的就是通过研究生英语考试。我想，世界上不会再有这么功利的学习了。就算是应试学习，可是在应试教育的体制下，语文数学就不是应试吗？其他科目不是应试教育？最重要的这是我唯一学习英语的机会，而这个机会让我得到了更多的机会。

　　当然，在教育资源充沛的大城市，高考英语取消影响不大。据报道，上海四大名校如复旦附中、上海中学、交大附中和华师大二附中，真正去参加高考的学生都不到一半，其余的不是出国便是保送了，我想，就是把高考取消了，对于这些学生来说，估计影响也不会太大。

　　可是，在中小城市以及农村，教育更为功利和更为应试的地方，若是取消英语，英语课会不会从此成为所谓的副科，名存实亡，而那些学生们会不会从此失去唯一的学习英语的机会呢？会不会加剧教育权利的不平等呢？而这样不平等的教育权利和机会，会让他们逐渐失去更多的权利和机会，逐渐失去他们在这个世界上的位置，乃至逐渐失去这个世界的真相：在互联网时代，英语无疑是最重要的信息来源之一。

　　这样的权利和机会是不应该被剥夺的。多年后，我才明白这一点。

　　此时，我在波士顿又重新开始了我的英语学习，从最基本的听说读写开始，这依然是一个惨痛的经历，因为我扔了十年的应试英语在美国几乎无法与人沟通，几乎又从零开始学英语。但心中最痛的是：是谁让我失去了当初学英语的机会？

　　□罗四鸰（现居波士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