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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主政体的结构性弊病

2014年01月24日 星期五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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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从过去谈现在(14)

  如前所述,美国人民投票权的完善历程漫长,黑人和妇女取得合法的选举权都经历了数次斗争,现任总统奥巴马是第一位黑人总统,而至今还没有妇女担任过总统或是副总统的职位。在南方地区,至今黑人的权利还是不能和白人相比。

  □许倬云(历史学家)

  有若干南方州,当地的大姓,占有州长、参、众议员、地方议员和县市首长等等重要职位,形同世袭。我在美国半个世纪,过去联邦政府的议会结构,其中成员,没有显著的世袭现象,今天议会之中,世世代代传袭两、三代的家族,已经不是少数。

  美国选举,在20世纪中叶,开始变化,蜕变成“商品推销”式的事业。参选者必须投入大量的资金,组织各种参选工作,一般政治人物无法支持自己的参选,他们必须仰赖大财东,在幕后支付选举费用。当选以后,大多数的政治人物,不能不接受财东的要求,替他们谋取特殊利益,或者将特殊利益合法化。金权与政权的互相渗透,今天已经是美国政治普遍现象,相对而言,也将民主精神恶质化了。选民人数增加了,民主的基础应当更为坚实。然而,有一个堪称吊诡的现象,已经出现:选民的人数庞大,相伴而至,则是选民本身的质量相对降低。许多有选票的选民,有权利不知如何使用,甚至不认真使用自己的权利,一群质量不够的庞大选民群,就成为财权侵夺政治权利最脆弱的切入点。

  这一吊诡的现象,不仅在美国的政治上出现,在许多新兴民主国家的发展过程中,也一样令人担忧。

  1789年,法国的大革命,乃是近代经济发展之后,造成的城市之中贫富悬殊的现象。大批城市中的贫穷人口,衣食无着,大革命时候成为暴民,在法国的核心,巴黎,掀开了大型暴力革命。当时法国的政府结构,是有一个三级议会,由贵族、教士和一般资产者,共同组成,实际上他们没有真正的权力,制衡高张的王权。如上一章所说,法国革命的过程为时甚久,有过缺乏理性的暴民革命,也有过强人政治。几度反复。二百年来,从第一共和到第五共和,不断地修正,到今天,法国的政治还是常常不安定。今天法国的议会,是许多小党选出的议员构成,没有长期执政的大党;于是在组织联合政府的过程中,政治人物彼此讲价还价,建立短期的执政权。这些现象,使政客可乘之机,将金权与政权彼此勾结,以至于今天法国的政府官员的操守,在欧洲列入下乘。法国新宪法的总统,拥有庞大的权力,足以挟持总理,却又不必向国会负责,于是政局不稳,又可能开启强人政治,夺取权柄。

  英国、美国、法国,这三个国家的民主化过程,原本的构想,乃是尽力防范政府侵犯人民的权利,防范国家侵犯地方社区的自主。到今天,几个民主政体的国家,都逐渐出现结构上的弊病,导致民主政治的衰坏。本章所说,是从结构上陈述其发展过程,下面,我们当然要讨论到民主理论化本身,那也是一个重要的课题。我们必须要找到真正的理论基础,才有可能纠正结构上出现的弊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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