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04:爱之书·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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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的焦灼 既是一个孩子,又是一个成人

2014年02月15日 星期六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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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京报插图/许英剑
《恋人絮语》

罗兰·巴特 上海人民出版社 2004年1月

  我确实很想知道爱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作为一个当事者,我所能看到的只是它的存在,而不是它的实质······所以尽管我能够成年累月地发表对爱情的宏论,我顶多只能抓住一些只鳞片爪,奇思异想的流动中涌现的一些闪念、断想、妙语等等;在爱情的格局中,我的立足点不对头,我处于最耀眼的地位:“中国有句古话:当事者迷。”

  “等电话便是意味着编织束缚自己的罗网,此恨绵绵,个中苦衷难以言传——我禁止自己离开房间,不让自己去上厕所,甚至不敢去碰电话(以免占线);倘若别人打电话给我(出于同样的考虑),我也会如坐针毡;只要一想到我也许就要在(不一会的)某一刻里不得不离开一下,由此便会错过那令人欣慰的电话或失迎大驾光临,我几乎要发疯了。”在《恋人絮语》中,罗兰·巴特生动地描绘了人在爱情中所表现出的焦灼状态。

  实际上,整部书所探讨的爱情话题,都可以看做是围绕爱的焦灼展开:为什么他在离开后便杳无音讯?为什么他在一次谈话中的表现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为什么他在聚会上和X而不是和我更热络?罗兰·巴特在书中写道:“‘爱情让我想得太多’,有时仅仅一点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会触发我语言的昏热,种种推断、解释,纷至沓来。”

  我们也许会进一步发问,焦灼何以发生,为什么恋爱中的人总是陷入推断、猜忌的漩涡中?罗兰·巴特以他符号学家的身份给出解答:从恋人角度来看,一桩事情之所以不能小觑,是因为它很快就会变成一个符号,而符号就不再是一件简单的事件,它蕴含着种种后果。巴特又以打电话这一事件举例,对方给我一个电话号码的事件,会成为什么符号?他给我号码是想找乐子吗?是希望和我发展关系吗?还是让我在有事需要其帮助时才打电话?符号衍生出的种种内涵,让人陷于捕风捉影的冥思苦想中,身心疲乏。不要以为这种捉迷藏的游戏,只发生在恋爱的初期,此种情况在热恋中的两人中间同样存在。还是拿打电话为例,罗兰·巴特认为电话里听到的为我所爱的、却又疲乏无力的声音,最让人焦虑不安。这个声音的符号代表什么?别再纠缠我,还是接受我?更多时候,我们从这种声音里感知到的是对方想说我要离你而去了。看到这里,我相信很多通过通话维系感情的异地恋人都有过相似的感受吧。

  但是恋爱的主体是人,让我们还是回到人的角度思考问题。为什么恋爱中的人会将事件发展成一个符号,然后无限揣度?罗兰·巴特认为这是因为我们既想当一个孩子,又想当一个成人。作为孩子,我们期待爱与关怀,但作为成人,我们却想掩盖这种期待:究竟应将自己的痴情掩盖几分,又应该暴露多少自己的情欲和痛苦?不难看出,这其中存在着一个难以解决的悖论,就是我想让对方知道我并不想流露的情绪。比如,我为对方所意识不到的事情暗自啜泣,然后戴上墨镜遮住红肿的双眼,一方面我这么做是想保持自己的尊严,另一方面却也是想引起对方关切的询问,对此罗兰·巴特写道“我既想显得可怜,又想显得了不起,同时既当一个孩子,又当一个成人。”

  总而言之,焦灼来自于诉求,我们希望符号所代表的内涵是我们最心仪的那一个,恋人的语言和行动也总是能准确命中我们内心的渴望。在全书的最后,罗兰·巴特说“始终萦绕在恋人脑海的念头:对方应给予我所需要的东西。”如果需要未能达成,怀疑、焦灼便会产生,“恋人感到前途未卜,生怕遇到不测风云,担心自己被遗弃,被伤害,害怕有什么变化”。

  如何避免爱的焦灼,巴特最初给出的答案是消极且孩子气的,他希望在恋爱中不再期待和负责,“我内在的(想象的)恋爱机制自行运转;像个电气时代的工人,或者像一个在班级里居倒数第一的笨蛋,我只要在场就可以了。”又因为焦灼源于对伤害的恐惧,巴特甚至想制作一幅标有自己脆弱情绪的图表,“我甚至想从预防的角度出发,将这幅标有我精神穴位的针灸图表分发给我的新相识(但愿他们别用它来加深我的痛苦)。”但在最后,巴特发现焦灼来自占有欲,避免焦灼就是要放弃占有,最终他提供的是一种东方哲学且更具积极色彩:“坐下,来亦听便,去亦自由,什么都不攫取,什么都不拒绝:接受但不保存,制造但不占有”。

  新京报记者 江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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