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缺失 当爱成为一种权力

　　大多数人从来没有感受过那么强烈早熟的激情。即使有，回忆起来时也会把那当作应时枯萎的迷恋而付之一笑。当真实生活里出现越来越多的其他人和其他想法时，很难不那么认为。倘若你的名字是《哥林多前书》十三章的主题，你会很自然地把它当作你的事。你无法知道它会在什么时候找上谁，也无法知道它能不能坚持到底。但有一点是真的——它经得起注视，只要你敢直视它。

　　托妮·莫里森说：“我写爱或它的缺失。我写的东西我想可以称作悲剧形式，里面有净化和启示。我倾向于悲剧。”关于爱的探讨贯穿了莫里森的全部小说，《最蓝的眼睛》、《所罗门之歌》、《爵士乐》、《宠儿》，当然这包括了标题即点明主旨的《爱》。不过回到开头引用的话，我们更应该将讨论聚焦在爱的缺失，因为在莫里森的世界中，爱是不多的。

　　《爱》自然不是一部单纯关于爱情的小说，其中有着莫里森作品中常见的元素，种族主义的压迫、性别主义的压迫等等，它也延续了莫里森惯常的写作风格，用不断变换的叙述视角，将故事的碎片铺陈在读者面前，最终勾连出一个黑人家族的历史：比尔·柯西是一家度假村的主人，充满善意、魅力非凡，是整个一个地区的中心人物，家中的女人都崇拜且爱慕他，但当他娶了自己儿媳的女儿克里斯廷的好友，仅有十一岁的留心时，家中女人的命运都开始发生变化。

　　实际上，《爱》中对于爱情的描绘是在性别、种族和文化的角度展开的，莫里森写就的不是爱情过程中的种种情愫，而是表现了爱情中两性权力的不平等。这种权力角力在比尔·柯西和留心的婚姻关系中得以鲜明体现，比尔·柯西扮演的是一个专制家长的角色，“这很多年逍遥的鳏居生活之后，他希望娶一个女人，把她塑造得适合自己的口味。”他的选择破坏了留心和克里斯廷的友谊，让两个女人在彼此仇视中消耗了自己的一生。在留心和克里斯廷的生活中，虽然情爱关系一直存在，但爱始终是缺失的。

　　应当看到这种性别权力不平等得以发生的社会背景，这是父权社会所塑造出的男性对于权威的渴求，以及通过压制女性达到这种渴求的愿望。莫里森显然希望这种关系可以成为过去，于是她在《爱》中构筑了一种更为平等、尊重的爱情，这种爱情发生在新一代的黑人罗门和朱妮尔身上，罗门不顾同伴的奚落，拒绝参与凌辱女性的行为，表明他反对对于女性的暴力征服，朱妮尔相较于上一辈女性则更为自主、勇敢。

　　莫里森在采访时曾说：“我一直想了解关于爱情的不同类型的不同定义······也许正是这种传统男性和传统女性两种力量在这里起到了平衡作用，才产生了一种全面的人。”因此，两性应是平衡，而不是角力，这样彼此的生命才会得以完整。我们应警惕当下爱情中两性角力所出现的另一番面貌。因此，在情人节的时候，为了两个人的未来，我们也许可以把探讨理想的两性关系作为消遣，而不是单纯沉醉在玫瑰花与烛光晚餐之中。

　　新京报记者 江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