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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以汪曾祺为核心,写到了沈从文、闻一多、浦江清、朱德熙、李健吾、老舍等一个文人群体,并由此追溯隐匿在革命时代之内的文学传统。
沈从文影响汪曾祺的有三点:一是欣赏苦难边上美丽的谣俗;二是远离社会核心地带,与政治保持距离;三是对内心感受保持忠诚。
与欧洲国家的贵族相对应,中国古代存在着一个平民之上的士大夫阶层——即官吏或较有声望、地位的知识分子。孙郁的新作《革命时代的士大夫:汪曾祺闲录》,更多的是强调一种与激进思潮不同的精神气质。而作者以汪曾祺为核心,写到了沈从文、闻一多、浦江清、朱德熙、李健吾、老舍等一个文人群体,并由此追溯隐匿在革命时代之内的文学传统。
显然,这样一种文学传统,更多带有中国古代文化的气息,与激昂、飞越的革命文学格格不入。在汪曾祺的文学生涯中,对其影响最大的是沈从文。按照孙郁的分析,沈从文影响汪曾祺的有三点:一是欣赏苦难边上美丽的谣俗;二是远离社会核心地带,与政治保持距离;三是对内心感受保持忠诚。这三点,既有儒家的入世,更偏向于道家的清静无为和淡泊避世。恰如老子所云:“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这样的取向,与革命年代的狂飙突进颇不相容。因为革命自身的繁衍属性,不可能在文艺领域留下一块文学的飞地,任由非左翼文学之外的潮流安之若素,汩汩流淌。故此,沈从文被斥为“粉红色作家”,惴惴不安以至于要自杀。其后放弃文学创作,以研究服饰史以度日。汪曾祺被动员而写了一篇名为《惶惑》的千字文,贴在单位的黑板报上,结果也被划成右派,下放到张家口沙岭子一个农业科研所去劳动。在此期间,他学到了“随遇而安”的人生哲学。
显然,汪曾祺的“随遇而安”,不过是“逆来顺受”的代词。当个人无法主宰自己命运且没有任何保障以自卫的时候,除了无条件地服从,大约也没有别的选择。以汪曾祺的心态,事后表现出来就是:“要恢复对在上者的信任,甚至轻信,恢复年轻时的天真的热情,恐怕是很难了。他们对世事看淡了,看透了,对现实多多少少是疏离的。受过伤的心总是有璺的。人的心,是脆的。”
这样一种驯服和唾面自干,以及表达上的平淡,无法掩饰“哀莫大于心死”的巨大悲剧。在孙郁看来,这主要是由于汪曾祺的个性以及审美取向而决定。但是,“他们在没有暖意的地方,给世间留下了温情。”正因如此,才有了孙郁对其内心世界和精神家园的探索。然而,要避免沈从文和汪曾祺,以及本书涉及的文人群体遭受到的集体悲剧,文学就必须脱离权力的钳制和威慑,按照自身的命运自由生长。所谓士的传统,无疑也包括对于道的追求。
观点:孙郁的写作,既有对前辈文人士大夫精神的探索,更以温情的文字对这一文学传统自觉继承。多年的鲁迅研究,使得其笔下洋溢着适度的激情,并以后辈人的同情之理解完成了对汪曾祺的人物描摹,更以评论家的视角对其作品做出了独具匠心的品评和分析。
新京报记者 张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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