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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遍青山人未老

2014年10月25日 星期六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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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0我们这一届》
作者:张安庆 杨植峰 任家瑜 主编
出版社:团结出版社
2014年9月

  本书是复旦大学中文系八○级(简称8011)毕业三十周年纪念文集,收辑了八十一位同学八十二篇纪实散文。这些散文或回首八十年代挥斥方遒的大学生活,或状写毕业三十年来的奋斗与思考。

  西班牙《世界报》如是说:“中国的高房价,毁灭了年轻人的爱情,也毁灭了年轻人的想象力。他们本可以吟诵诗歌、结伴旅行、开读书会。但现在,年轻人大学一毕业就成为中年人,像中年人那样为了柴米油盐精打细算。他们的生活,从一开始就是物质的、世故的,而不能体验一段浪漫的人生,一种面向心灵的生活方式。”

  读罢掩卷无语。浪漫的西班牙人一眼看见了我们这个时代枯涩干瘪的年轻人。

  吟诗作赋、剪烛西窗,乐读万卷、行游万里,文以载道、歌以抒怀,酒酣高楼、侠骨仁心……这般华丽的青春,我们曾有过吗?

  有一群人,他们有过。

  半个甲子,一个时代,他们集体回望,于是有了眼前这本雅致而沉甸甸的《1980我们这一届》。

  他们经历过一个唯美浪漫的时代。

  那是一个诗者光华的年代。北岛、顾城、海子……用闪亮的诗句和特立独行表达了对青春的叩问和期许。那是一个歌者典雅的年代。邓丽君、蔡琴、梅艳芳……用歌声为青春做了温柔甜蜜的注脚。那还是一个向善尽美的年代。年轻的学子们渴望在美学大师宗白华、李泽厚的引领下在美学的丛林里散步,探讨美的历程。他们如此年轻,年轻到可以敞开怀抱毫无顾忌地迎接一个时代的风华正茂。

  在那个时代晨曦伊始的时候,他们,作为恢复高考的第四届大学生,走进了上海滩、复旦园,在三届知青大学生之后,他们“代表沉重的学兄们,为特殊年代的传统做了最后一个年度的挣扎。”作为中国人,在那里,他们却执意地学中文,因为“不满足于说一般的中国话、看一般的中国书、写一般的中国文。”

  在复旦校园里,他们在文学的海洋里阅尽千帆,在美学的世界里得意忘形,涵养了疏狂而雅致的青春个性。

  走出复旦园,世界开始另一番景象。“一个有病不治、无病呻吟的文学时代悄然终结了”,心中装满了“诗的盛唐,词的大宋”的这群年轻人,走入了一个“文学不再重要,也鲜有人过问美从何来,美将何往”的时代。80年代初的大学生,以时代骄子的自负,因着中文的专业,奔赴了各大知名媒体,在新闻出版的营地里冲锋陷阵。不过,从此,他们的笔大多不再用来写诗作词,转而记录时代、针砭时风。

  用文学和美学构建的青春,该如何在这个以经济学、法学、IT学、金融学为主导的时代自处?

  虽然,他们学会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将心中的极乐世界和胸中的万千情怀小心隐藏,与时俱进,与势同行。但是,他们看这个世界,总还有点隔水望月,雾里看花。一不小心,心中的盛唐和大宋就跳将出来。于是他们便时时邀聚,奇文共赏,游山玩水,推杯换盏,以抒胸中块垒。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30年时光流转,云海翻涛,初时的青涩面容已变为今天的沧桑模样,当年的文学青年已成为各大媒体的领航先锋,中流砥柱。他们,已届知命之年,却选择了用一种特别的方式来告别青春。他们要像年轻时那样来一次典雅的狂欢,以80年代初复旦才俊的文笔与情怀,将离别校园三十载,所经之路,所历之事,所生之慨,所得所失告于笔端。于是便有了这本按学号一个不少的文集。

  走了很久,还记得出发时的样子吗?年少时的情怀正如初恋的情人般纯真无邪。看这群有趣的中年人,以这般老夫聊发少年狂的姿态,嬉笑怒骂,鼓瑟吹笙。以文会友,对酒当歌。契阔谈宴,心念旧恩。一派何等的洒脱意境!令观者眼醉,恨不得化身其中。

  “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青春,就是分享过你的青春的人,他(她)们的样子。因为彼此嵌在对方的青春里,看见了他们,就看见了曾经年轻的自己。已知天命之年,仍要用年轻时醉心的方式,来一场青春的欢聚,不负这三十年筚路蓝缕,风雨兼程。庆幸彼此:踏遍青山人未老,风景依旧独好。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这是一群人对青春的集体回望,是对美好时代的集体回眸。旧梦依稀,历久弥新。回望,而后知何以奔赴,何以归来。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我们曾以昏庸自嘲,如今又升华为妖了。少时昏庸,壮岁奋进,于今唯知天命,其他一概不知,尤其不知老之将至,这大约便是妖的境界了。昏得清纯,妖得老辣,从昏到妖,运脉一线。

  这是他们的三十年。我们的三十年呢?

  □方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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