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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春空难机长二审维持原判

二审维持原判,系首位因飞行事故被追究刑责机长;羁押2年多折抵刑期;机长继续申诉

2015年04月11日 星期六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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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审开庭时,米女士(右一)等几位幸存者在等候安检。新京报记者 王巍 摄
2014年12月19日,伊春区法院,齐全军出庭。当日,齐全军获刑三年。新华社记者 梁书斌 摄

  昨天上午,伊春市中院对伊春空难引发的刑事案件二审宣判。驾驶飞机的机长齐全军因重大飞行事故罪,二审被法院判处有期徒刑3年。齐全军表示仍要进行申诉,而如果放弃申诉,他的刑期将在6月份届满。他也是我国第一位因飞行事故被追究刑事责任的机长。 新京报记者 王巍

  首位机长被追究刑责

  2010年8月24日,河南航空哈尔滨至伊春VD8387客运航班在伊春坠毁,机上44人死亡、52人受伤。

  根据检方指控,时任机长齐全军违反航空公司关于飞行操作的规章制度,对空难负有直接责任,应当以重大飞行事故罪追究齐全军的刑事责任,建议判处4—6年有期徒刑。

  法院一审认为,齐全军作为当班机长,违反航空运输管理的有关规定,违规操纵飞机实施进近并着陆,致使飞机坠毁,造成机上44人死亡、52人受伤,直接经济损失人民币3亿余元。

  2014年12月,伊春区法院一审以重大飞行事故罪判处齐全军有期徒刑3年。宣判后齐全军提出了上诉。

  齐全军的辩护人张起淮律师表示,造成空难有多种因素:如当时气象条件不好;齐全军没有返航,与领导的要求有直接关系,因为飞机上有要客,返航对商业信誉有影响。

  同时机场建设时存在很多问题却迅速地“验收合格”;空难发生时,两名飞行管制员有一人不在岗等。

  昨天上午,伊春市中级人民法院二审驳回齐全军上诉,维持原判。齐全军成为我国首个被追刑责的飞行员。

  机长不满判决将申诉

  据了解,在空难发生后,齐全军先是因为受伤接受了一段治疗,此后一直被羁押在案,由于在押候审时间长达两年多,按照法律羁押一日折抵刑期一日的规定,齐全军的刑期到今年6月将届满。

  新京报记者获悉,齐全军仍要申诉。齐全军的律师张起淮表示,齐全军认为自己不该为坠机承担刑责,对案件的二审结果仍然不服。

  张起淮说,案件的一审和二审判决结果均是依据国务院对伊春空难的事故调查报告做出的,而按照法律的相关规定,刑事案件不能将事故报告作为判案的主要依据。基于此,张律师认为要对案件提出申诉,同时要对国务院的调查报告提出行政诉讼,要求撤销该份报告。

  幸存者将启动赔偿诉讼

  52名空难幸存者目前还没有获得航空公司的民事赔偿,而据他们表示,医药费的报销往往也要拖长半年甚至更长时间方能到账。“航空公司的态度一直挺好的。”幸存者苑女士说。

  据张起淮律师表示,目前已经有数十名幸存者和空难中遇难者的家属委托他进行民事赔偿事宜,赔偿会向中国民航局、民航地区管理局、航空公司、伊春机场等单位提出,诉讼将会在北京进行。此外,民事赔偿诉讼一直没有开始是因为需要等待齐全军案件的最终判决结果,以此来确定各方的责任,但就目前的情况看,张律师说,可能会将齐全军案件的申诉工作与幸存者们的民事赔偿一并来进行。

  【回顾】

  2010年8月

  河南航空哈尔滨至伊春一航班在伊春坠毁,机上44人死亡。

  2012年6月

  调查组发布的调查报告最终认定,“8·24”空难是一起责任事故。

  2014年12月

  伊春区法院一审以重大飞行事故罪判处齐全军有期徒刑3年。

  2015年4月 

  伊春空难案二审维持原判,齐全军表示将申诉。

  ■ 追访

  “我们的状态,其他人体会不了”

  52名空难幸存者大部分来自哈尔滨,这其中,米女士、苑女士和陈女士以及郭先生都是带着孩子到伊春过暑假。

  “伊春的夏天特别美,像一个天然氧吧。”对外地人提到伊春,米女士会这样说,“但我却永远不想再回到那里了”。

  永远穿白衣裤的孩子

  “爆炸声和震荡突如其来,此起彼伏的尖叫,慌不择路的人群,我面前的紧急逃生面罩没有脱落,瞬间我和儿子就被扑面而来的浓烟呛倒了……”空难发生的那一幕,凝固在了米女士的脑海里,由于突然吸入大量的浓烟,米女士说对自己内脏造成“爆炸性的损伤”,这在病历上的体现是“肺部吸入性灼伤”。之后,她开始精神抑郁,有时会莫名哭泣。

  让米女士开始振作的是与她一起遭遇空难的儿子,孩子除了内脏遭受损伤外,免疫力也因此受损,按照医嘱,为了隔绝一切可能致敏的染色剂,孩子只能穿纯白的衣裤,有时轻微的环境变化就会导致孩子过敏。皮肤瘙痒的情况下,孩子会用力地抓挠。“看着他白色衣服上一点一点渗出血来,我的心就碎成一片一片的。”

  “生活是我自己的,”米女士说,她全家曾经最大的乐趣就是旅游,但空难后有一年多的时间,她不敢乘坐飞机,儿子更是抵触,为了帮孩子走出阴影,从去年开始,她重拾爱好,强迫自己“走出去,怕也要走!”当飞机起飞和降落时,米女士说:“我会尽量找个没人的位子,我不想吓着别人,不让别人看到我惊恐的样子……”

  弱不禁风的东北大汉

  40出头的郭先生是典型的东北大汉,身高180厘米,身板笔直。但他会用帽子、口罩、墨镜,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在比较暖和的地方,他才会脱下武装,然后说:“我现在体会到什么是弱不禁风了”。

  空难后在医院ICU抢救33天,郭先生掉了30斤体重,出院后,几乎每月至少一次的感冒、止也止不住的咳嗽让郭先生这几年的精神一直不太好:“有时候会在半夜咳醒,那种声音在夜里特别刺耳。”郭先生说,不敢想象十年以后的自己会是啥样,“很怕身体到时撑不住了……”

  “能幸存下来就是最大的幸福。”这句话是幸存者苑女士的口头禅。除了肺部的纤维化,空难还给苑女士的胳膊和后背留下了严重的灼伤痕迹。苑女士说,空难发生不久后,女儿因为伤口疼痛在医院里哭得撕心裂肺,周围人都说去哄哄,苑女士回应说:“让她哭吧,这样最起码我知道她还活着……”

  憾别歌唱的女高音

  幸存者圈子里嗓音条件最好的陈女士被大家称为“华姐”,空难前在银行工作,空难抢救时,华姐创下了17天不合眼的纪录,她说她当时太恐惧,在医院必须寸步不离守护在幸存的儿子身边。

  从小,华姐就喜欢唱歌,还曾经被上海音乐学院录取,但因为与家相隔太远,她放弃从事音乐专业。进入银行工作后,作为花腔女高音的陈女士,每年都是台柱登台献唱,空难之后,她便与唱歌绝缘了。

  “唱歌需要练气息,有时要憋气。”陈女士说,由于肺部损伤,毫无预兆爆发的咳嗽根本容不得她去调整呼吸,“咳到最严重的时候,整个人会失禁”。

  今年,是陈女士事发后第一次带着儿子去海南,“东北天气太冷,咳嗽停不下来。”陈女士说,登机前几天,她的焦虑和不安与日俱增,“飞机落地后,我嘴上一嘴的泡”。

  “心里对他恨不起来”

  齐全军案第一次开庭的时候,发誓永不再到伊春的米女士和当时飞机上的六七名幸存者一起租了车,从哈尔滨驾驶4个多小时到伊春旁听庭审,他们还在法院前拉起横幅,表示相关单位应该对空难承担责任。

  一年之间,幸存者们对判决的关注度冷却了许多。二审判决后,几位幸存者情绪复杂,“对他恨不起来。”郭先生说,造成这起空难的原因很多,齐全军只是其中一个环节,“但不怪他是不可能的,不是他操作失误,我的身体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如今,这几个幸存下来的人会在朋友圈抒发各自对生活的感受,话题常涉及身体和病情。他们也会偶尔聚在一起宣泄一下情绪,彼此鼓励几句——“我们的状态,其他人体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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