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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已非“群氓”,作家还需自律

2015年04月22日 星期三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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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化谭】

  在全球化、市场化和网络化的社会现状中,文化传播已经逐渐失去了启蒙的功能,个人的主体性越来越明显,个人选择的自由度越来越大,作者与读者的关系,已经由军官与士兵的关系,演变为园丁与蜜蜂的关系,你不能再训导士兵,只能种下花花草草,供蜜蜂(读者)自由采摘。

  随着全民阅读日的到来,第十二次全国国民阅读调查数据公布。读这些数据,在我的内心中,总会泛出一种忧心忡忡的感觉。长期以来,我国国民与许多国家比较,一直受到“读书少”的诟病。

  比如2014年,我国人均纸质书阅读量为4.56本;而在世界上,平均每年每人读书最多的民族是犹太人,64本;平均每年每人读书最多的国家是前苏联,55本;美国的全民阅读计划正在进行,平均每年每人读书50本;日本40本,法国20本,韩国11本。如此的数据比较,当然会让人忧从中来:一个号称历史悠久的文明古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阅读现状呢?

  思考起来,原因很多。比如数百年来我国国力衰弱;昔日的战争频仍,以及一次次政治运动的影响;我们现行政策的种种偏差,以及人文环境的动荡。这样一些议论已经说了很久,建设性的意见与建议也纷纷出笼,比如提出建立“全民阅读法”,将全民阅读写入政府工作报告,建立各种读书活动等等。

  但即使如此,我国“读书少”的现实状况仍迟迟得不到扭转,依据上述统计,我国2014年的人均阅读量竟然比前一年少了0.21本。当然这里有网络阅读、手机阅读和各类电子阅读兴起的影响,但这仍然不能平息我们对于国民阅读状况的担忧与疑虑,总希望能够找到产生这种落差的原因,建立正确的认识,建立起一个解决方案。在这里,我一时也说不清为什么,或者无力对文化发展的现状妄加臆测,一个国家或民族的兴衰,实在是一件极为复杂的事情。但是却可以对作家和政府,提一些具体的建议。

  首先说作者,或称文化传播者。我们必须承认,在人类社会进入市场化的今天,作者的评价机制正在发生着深刻的变化。正如丹尼尔·布尔斯廷充满讽刺的定义:“名人是因为出名而有名的人”,“好书是因为热销而畅销的书”。在这样的商业环境中创作,传统作家的地位往往十分尴尬,新派写手的状态往往十分张扬,写作者的人员构成越来越复杂,越来越庞大,越来越丧失了作家居高临下的社会地位。受到如此背景的影响,一些写作者的崇高感逐渐丧失殆尽,读书也已经显得不那么高尚了。

  记得前不久有记者采访,问我为什么人们不爱读书了?我调侃说:“因为垃圾书太多了,好书淹没其中,找都找不到。”当然再加上商业驱动的作祟,图书的推介者昧着良心向读者推荐“利益图书”,就更让图书市场乱得一塌糊涂。

  当然我们还要振作起来,因为根据后现代性的理论,如此社会现象会持续下去,成为人类文明发展的新常态。因为在全球化、市场化和网络化的社会现状中,文化传播已经逐渐失去了启蒙的功能,个人的主体性越来越明显,个人选择的自由度越来越大,作者与读者的关系,已经由军官与士兵的关系,演变为园丁与蜜蜂的关系,你不能再训导士兵,只能种下花花草草,供蜜蜂(读者)自由采摘。总之,读者不再是社会底层的“群氓”,而是你的上帝——顾客!你再居高临下,你再不端正态度,你再不扶正自己的笔尖,迟早被“顾客”抛弃。而且你失去的不仅是自己的饭碗,更会使我们的“全民阅读”受其影响,走向无奈,走向混乱。在这一层意义上,无论传统作家还是新派写手,都需要自律,需要建立自己的良心底线,需要坚守崇高的精神世界。

  其次说政府,或称文化管理者。对文化建设而言,行政管理的存在一定是必要的,而且如果管理部门理顺与文化创作的关系,能够建立起一些好的扶持政策,会对大众阅读起到很大的推动作用。在这里,我们可以讲一段法国政府管理文化的故事,从中获得一些借鉴。十八世纪法国在废除君主制之初,他们赋予文化的使命是启蒙人民,走出愚昧,“文化”是行动和战斗的号角。直到1959年,法国才建立文化事务部,第一任部长马尔罗为它赋予的使命是:为创造者提供创造的机会,为艺术家提供精益求精的机会,为人民提供接触优秀艺术的机会。齐格蒙特·鲍曼称赞,当时法国的文化政策,很符合毛泽东那句“百花齐放”的名言。蓬皮杜总统进一步强调:“艺术不是一个行政范畴,但却是或应该是生活的框架。”

  以上议论,由“读书少”而引发,听起来似乎有些凌乱。但落脚点是清楚的,那就是如何有效地建立起我们的读书生活,充实整个社会“好读书”的氛围。

  □俞晓群(知名出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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