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国家的兵工厂

　　1940年12月，美国总统富兰克林·罗斯福在一次对全国广播听众的“炉边谈话”中说道：“过去两年的经验已经无可怀疑地证明，任何国家都不能够姑息纳粹……我们必须成为民主国家的伟大兵工厂。”

　　美国在二战前就拥有巨大的经济能量，1939年美国的经济实力占到了全世界40%以上。但是，要将庞大的工业潜力从和平时期的民用工业转为战争服务，还需要政府和全体人民做出巨大的努力。陆军部长亨利·史汀生坦率地在私人日记中写道：“在一个资本主义国家，如果你想努力走进战争，或者准备战争时，就必须让商人们从中赚取利润。”民主国家的兵工厂初期运转得并不好，商人们更感兴趣于家用汽车、冰箱、吸尘器等消费品市场，而对前景不确定的军工生产充满疑虑：没人知道欧洲和亚洲的战争还会持续多久。美国的军工生产在开始阶段经历了一段时间的混乱，珍珠港事件改变了一切。

　　为了提高生产效率，1942年初美国成立了军工生产委员会，该机构有权因战争的需要在经济上作出任何决定。在庞大的需求刺激和严厉的计划管控下，美国的军工生产高速运转起来。比如，在全美范围内，航空工业急剧膨胀，1941年仅41家飞机制造厂，1943年这个数字已经增长到81家。在工业生产中，美国也打破常规，创造了生产奇迹，突出的例子是对战争必不可少的运输船——“自由轮”。这种排水量1万吨的商船建造迅速，价格便宜，成为二战中美国工业的象征。在战时共建造了2751艘自由轮，建造第一艘船花了244天，随后因为制造工艺和流程不断改进，建造速度越来越快，最终建造一艘自由轮平均仅需42天。同时，大批美国民用工业在战时转向军工生产，床单制造商转为生产热带战区用的蚊帐，习惯于将软饮料装瓶的生产商转为将炸药灌装进炮弹，胶鞋生产商改造浮桥，打字机公司转产步枪和冲锋枪，棺材制造商转产胶合板加钢管制成的滑翔机。

　　创造战时美国工业生产奇迹的是劳工大军。因为大批劳动力参军以及工业急剧膨胀，很多战前先前被排斥到工厂之外的人，如妇女、黑人、童工、囚犯、老年人、残疾人，都被纳进了产业大军。在一家生产木制扫雷艇的工厂中，厂主发现没人会使用一种叫“手斧”的老式工具，于是就招聘100名已经退休的船匠重操旧业，其中包括一位84岁的老人。飞机制造厂雇佣侏儒检查机翼狭窄的部分，雇佣盲人从地板废料中挑选出螺钉，雇佣聋子在噪音过高、正常人无法忍受的厂区工作。到1943年，不但600万名家庭妇女走进了军工厂，在法律修改后，甚至300万名12到17岁的童工也被动员进了工厂。在妇女劳动大军中，最著名的一个人也许是一位杂志摄影师在加利福尼亚一家飞机制造厂偶然发现的一位名叫诺玛·琼·贝克的女工，她在机器边生产的健美身姿被登上了杂志，战后她将以玛丽莲·梦露的名字风靡世界。

　　整个二战期间，美国工业共生产了29.6万架飞机、8.7万艘舰艇、4500万吨商船、10.2万辆坦克和自行火炮，37.2万门重炮飞机、350万辆军用车辆。除了装备美国军队，大批军火物资还援助了从英国、苏联到中国的广大盟国，有力支援了全球反法西斯战争，也许斯大林在德黑兰会议期间的赞美是最好的评价：“为美国的生产干杯，这场战争如果没有美国的生产就会输掉”。

　　□阎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