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裔投诉哈佛不仅仅是教育问题

　　灵敏观察

　　如果真不考虑肤色，完全按学生的素质录取，亚裔在美国一流大学中究竟要占到什么比例？显然，大学招生在美国并不是纯粹的教育问题，而是一个牵涉甚广的政治问题。

　　当地时间5月15日，美国64个亚裔团体联合向美国司法部和教育部提出行政申诉，指控哈佛大学及其他几所常春藤学校以“种族配额”进行招生，在相同的条件下，其他种族的学生的优势要明显优于亚裔学生。

　　表面上，亚裔申诉的对象是哈佛大学，而真正的指向是美国实行了40多年的种族平权政策。高校招生向黑人、拉丁裔和印第安人等少数族裔学生倾斜，是1960年代以来美国民权运动的重要成果，和就业、政府招标等领域的优惠政策一起，被总称为种族平权政策(Affirmative Action)，直译就是“积极行动”，意即采取积极的政策措施，以补救当年实行奴隶制、种族歧视和种族隔离对少数族裔造成的不良影响。

　　应该说，种族平权政策是一种矫枉过正、用新的不平等来修正旧的不平等的“逆种族歧视”的政策，但在当时的情况下，实行这一政策又有充分的正当性。在1960和1970年代，这一政策运转良好，它在很大程度上弥合了历史伤口，矫正了历史因素造成的社会不正义，创造了少数族裔中产阶层。

　　美国总统奥巴马就是这一政策的受益者，他在哥伦比亚大学和哈佛大学受教育时的成绩至今严格保密，可能很一般。成绩一般的奥巴马能上美国顶级名校，意味着成绩比他更好的白人学生落选了。这也是从1970年代末期开始，越来越多白人学生对招生领域的平权政策进行挑战的原因。

　　在这些成绩不错的白人学生看来，奴隶制和种族隔离已是历史，自己并没有实施这一制度，进行补偿的代价却要由他们承担，这不公平。

　　就拿美国名校密歇根大学来说，该校的录取体系一度规定非洲裔、西班牙裔和印第安人等少数族裔学生，在申请时可自动获得加分20，而白人学生获得满分的SAT成绩才能加12分。密歇根大学两个白人学生为此在2005年诉诸法律，状告学校当局歧视白人学生。官司几经周折，2006年11月7日，密歇根州对废除平权政策进行全民公投，结果以58%多数获得通过，这意味着少数族裔在密歇根州内大学的入学不再能得到特殊照顾。

　　但这一做法的合法性受到了质疑，2012年美国第六巡回上诉法庭驳回了公投，密歇根选民则将此案上诉至最高法院。2014年4月，美国最高法院以6∶2同意了各州可以在不违宪的情况下，取消高校招生对少数族裔的优惠政策，这意味着美国大学入学将告别对少数族裔的照顾，向更为纯粹的唯才是举转变。

　　值得注意的是，《平权法案》的保护对象并未将同样属于少数族裔的亚裔包括进去，这也意味着对亚裔的不平等。而亚裔因为传统文化的因素，在教育方面的竞争力一直很强，父母极其重视子女的教育，对此往往进行不惜工本的付出。2010年美国的人口普查现实，美国成人正规大学毕业生比率不到30%，可是亚裔却超过52%。

　　1997年，亚裔人口密集区的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废除该法案，不制定招生配额，实行平等原则。此后，亚裔比例由1989年的25%上升到2012年的45%，现在很可能已经接近一半。加州理工的例子让人们不禁要问：如果真不考虑肤色，完全按学生的素质录取，亚裔在美国一流大学中究竟要占到什么比例？显然，大学招生在美国并不是纯粹的教育问题，而是一个牵涉甚广的政治问题。

　　□赵灵敏（专栏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