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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开王尔德高级段子手的真面目

2015年06月04日 星期四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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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涨知识】

  把王尔德最著名的话剧《不可儿戏》搬上中国舞台,我首先想到的是故事完全契合中国现状。王尔德的金句跟近年中国流行的段子有极其相似的地方,但网络段子是散落的珍珠,而王尔德段子已经串成了精美的项链。

  我一直好奇,为什么中国搬演的外国戏中没有王尔德。诚然,王尔德没有莎士比亚、易卜生、斯特林堡的深邃思想和崇高地位,但他胜在有趣,是极少数能把高雅和通俗完美结合的剧作家。观赏他的四部喜剧,会“笑得没心没肺”(萧伯纳语),但笑声中夹杂着对社会和人性的嘲讽。

  把王尔德最著名的话剧《不可儿戏》搬上中国舞台,我首先想到的是故事完全契合中国现状。剧情中有一条主线是一对哥儿们采用化名到处泡妞,这在网络时代已演变成全民风俗,每人都有意无意在网络上打造一个不同的自己,通常是略微美化,但按照王尔德的理论,化名呈现的自我有时更加真实。(“男人谈论自己时最不真实;给他一个面具,他才会展露真正的自己。”)

  在王尔德年代,用名字作为面具最多只能小试牛刀;到了网络时代,这便派生出无限的可能。原剧中利用名字的谐音字开玩笑并暗示人物个性的套路(剧中最刻板的角色叫做“认真”,余光中先生译成“任真”),到了谐音字无比丰富的中文里,简直如鱼得水,如入无人之境。中国传统文学对于角色的取名是非常讲究的,我在翻译该剧人物的名字时,便意图嫁接原剧的套路和中文的韵味,比如我把傲慢的贵族老太太Lady Bracknell翻译成溥夫人,把卑微的家庭教师Prism译成普里慎,于是就有了老夫人这句话“我是溥仪的溥,她是普通人的普,发音相同,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王尔德的戏里没有穷人,只有老贵族和新贵族,这种意识似乎跟当下中国关联度不高,但你若把老贵族的理解范围扩大,整个故事便完全成立。当然,很多人去看王尔德的戏,并不关注其社会内容,而是着迷于他那连珠炮式的语言。王尔德的金句跟近年中国流行的段子有极其相似的地方,但网络段子是散落的珍珠,而王尔德段子已经串成了精美的项链。

  王尔德段子在国内有时被误解成励志名言,有些译本甚至把他的反话译成了正面的话。从表面看,许多王尔德名言属于三观不正,比如“我挑选朋友的标准是他们的美貌。”“我年轻时还以为金钱最重要,如今年纪大了,发现那句话一点不假。”如此赤裸裸追求金钱美貌的宣言,为何受到追捧?那是因为王尔德是自嘲自黑的高手,这些话既是宣言又是批评,既抬了自己又贬了自己。这种高级幽默是经济和文化发展阶段的产物,如果搁到20年前的中国,或许会遭遇普遍疑惑,到现如今则不然。自从网上出了个王思聪,我猛然觉得在中国演王尔德的时机来了。

  我把《不可儿戏》搬上中国舞台(6月4日-14日北京繁星戏剧村首演),不是为了追求正宗。正宗的事儿,留给英国戏剧人去做;我要做的,是揭开王尔德高级段子手的真面目,甚至让大家觉得,他那腐国毒舌的外衣下藏着一颗浸淫于中国网络的心。

  □周黎明(编剧、导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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