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师“虐童”别让“家规”替代了法律

　　金语良言

　　下令学生们自己掌嘴100下，或许这算不上虐待被看护人且情节恶劣，但这种行为至少已严重侵犯那些未成年学生的人身权利，恶劣程度未必轻多少。

　　近日，临沂市经济开发区禹韩小学的一年级孩子，集体接到老师的指令，要求每个学生打自己的嘴巴100下，而且必须高高抬起，重重落下。据报道，出事后，那名老师已经调离了这所学校，去其他地方教课去了。

　　其实，近些年，类似虐待儿童的事件频频发生，表现多种多样，尤其是幼儿园屡屡曝光此类事件。例如，有的幼儿园为提高出勤率长期给孩子服用“病毒灵”；有的幼儿教师用针扎幼儿逼其喝尿；还有的幼儿园老师用熨斗烫伤幼儿等。三年前，浙江温岭幼儿教师颜某某及其同事涉嫌虐童的照片一经网络曝光，舆论哗然，网民纷纷要求严惩肇事者。颜某某很快受到刑事指控，虽然后来只被处以15天的行政拘留处罚，但这一事件无疑应该让虐童者警醒。

　　就在虐童事件不断曝光之际，正好刑法修正案（九）处在征求意见期间，虐童事件促使虐童入刑的呼声高涨。不久前通过的刑法修正案（九）终于回应了人们对这个问题的关切。即在原刑法第260条（规定虐待罪）之后增加一条：“对未成年人、老年人、患病的人、残疾人等负有监护、看护职责的人虐待被监护、看护的人，情节恶劣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若是单位犯此罪的，对单位判处罚金，并对其直接负责的主管人员和其他直接责任人员，依照前款的规定处罚。这一罪刑单位的设置，无疑为虐童行为划定了更为严厉的红线，使处治虐童事件多了一种最严的选择。

　　事实上，现行教育法、教师法、未成年人保护法等对于虐童行为都有禁止性规定。如教育法规定，“教师应当尊重学生的人格，不得歧视学生，不得对学生实施体罚、变相体罚或者其他侮辱人格尊严的行为，不得侵犯学生合法权益。”教师法规定了教师应当履行“关心、爱护全体学生，尊重学生人格”、“制止有害于学生的行为或者其他侵犯学生合法权益的行为，批评和抵制有害于学生健康成长的现象”的义务。教师法还规定，教师“体罚学生，经教育不改的”“品行不良、侮辱学生，影响恶劣的”，由所在学校、其他教育机构或者教育行政部门给予行政处分或者解聘，情节严重，构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责任。在虐童行为入刑后，上述规定与刑法有了更好的衔接。

　　回到临沂这起事件中来，当事小学的校领导竟然评价这位老师只是“一时糊涂”做了错事。如今将这位老师调去其他地方教课似乎就是对这件事的处理结果。如此轻描淡写的做法明显违背了教育法、教师法、未成年人保护法，甚至治安管理处罚法的规定。作为一名小学老师，自己虽未动手，却下令学生们自己掌嘴100下，或许这算不上虐待被看护人且情节恶劣，但这种行为至少已严重侵犯那些未成年学生的人身权利，与浙江温岭的虐童事件相比，其针对的是全体学生，恶劣程度未必轻多少。说到底，这种做法有以单位“家规”代替依法处理的嫌疑，值得进一步思索。

　　□金泽刚（同济大学法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