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伦规则正变成没有章法的混沌

　　■ 观察家

　　耶伦上任以来，美联储货币政策的相机抉择已成为常态，而超宽松的货币政策正酝酿出日益明显的资产价格泡沫风险。

　　6月21日，耶伦在美国参议院半年度货币政策听证会上，重申美国仍保持缓慢加息的姿态，由一个月前略“鹰派”变得有些“鸽派”，让市场领教了美联储的“不明觉厉”。

　　本周英国的脱欧公投事件被诠释为美联储鸽派再现的最后一根稻草。耶伦在听证会上表示英国退出欧盟可能有“重大经济影响”，“对全球金融市场构成重大风险”。随后她又用“尽量避免夸大退欧对全球的影响，及预计退欧不大可能导致美国经济衰退”来中和上述言论。毕竟，自英国一议员遭遇枪杀事故后，退欧已成为低概率事件。

　　其实，从近年来美联储的表现来看，英国脱欧公投及最近美国偏弱的就业市场等，都只是一个幌子，遮盖着目前美联储在货币政策抉择上已看不出可资遵循的章法。泰勒规则已遁迹，而危机以来被市场人士概括的伯南克规则和耶伦规则，则越来越变成一个缺乏规则的规则。尤其是耶伦上任以来，货币政策的相机抉择已成为常态，而这种相机抉择好听点说是与时俱进，深刻揭示则是没有章法的混沌。

　　经济和市场稍微一有点风吹草动，美联储在货币政策的抉择就表现得草木皆兵，让市场无所适从，这对自伯南克上任以来一直强调透明度的美联储来说，不啻是一种反诘。

　　以耶伦在听证会上就美国就业市场的表态为例，强劲了数年的美国就业市场，仅因为近两月就业增速有所放缓，耶伦就自乱阵脚地表示将密切关注这种疲弱的动能是暂时的，还是表明美国经济面临着更大的问题。这表明美联储对美国经济和就业市场的走势，并没有一个相对有效的认知决策系统。

　　此外，耶伦还表示，虽然整体失业率已下降到4.7%，但对于非洲裔和西班牙裔来说，其失业率仍旧高于全美平均值。一个较为宏观的货币政策，要解决族群间的就业差别这种结构性问题，就如同为拉一位晚点的乘客而不惜推迟起飞时间，让全部乘客等一个人一样，很难想象，究竟逻辑何在！何况，不同族群的就业差别，本身是一个常态，且美联储的货币政策很难让不同族裔的美国人就业率大同起来。

　　美联储当前的货币政策本身就是非常规的，持续近8年的常规货币政策在美国历史上也算一个“不作为”奇迹。而这一奇迹的后果则是正在干扰甚至扭曲美元市场的风险定价，美联储超级宽松下新兴市场国家资产价格泡沫的盛极而衰，以及美联储最新报告警示，美国股市的远期市盈率已经上升，且比三十年中位值还高等，已揭示出持续8年左右的宽松货币政策，正在美国金融市场隐现出日益明显的资产价格泡沫风险。

　　而这实际与美联储的超级宽松政策相伴而生，而非现在才出现的特有之现象。如早在2010年以来，美国金融机构就将通过QE融得的大量资金，以超额准备金的形式反过来存进了美联储银行，揭示大水漫灌引发的金融市场风险定价的扭曲。正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如今美联储通过QE和扭曲操作大量购买的国债和MBS等，如今正在成为冲击美联储货币政策正常化回归的堰塞湖。这揭示出美联储的决策层怕犯错、不愿担责的积极不作为，正自陷作茧自缚的自设枷锁中。

　　当前和今后一段时间，市场担心的不仅是美联储货币政策正常化进程的路线图，还有理由担心的是一旦由宽松货币浇灌的资产泡沫出现二次爆破，美联储的橱柜里还有什么可以救助的措施。尽管耶伦言之凿凿，但若还是故伎重演地进行大水漫灌，折损的将是美联储留存的信用。对美联储来说，货币决策已不是什么技术问题，而是航道问题。

　　□刘晓忠（财经评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