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行被罚2.15亿美元 但教训是大家的

　　观察家

　　由于全球经济形势和安全格局的严峻化，对反洗钱的要求只会越来越高；故而这回“学费”虽然是农行一家付的，但希望教训能被大家吸取。

　　据路透社报道，纽约州金融服务局（DFS）于当地时间11月4日宣布对中国农业银行处以2.15亿美元的罚款，理由是违反反洗钱法、掩盖了可疑的金融交易。

　　美国州级监管机构之所以能管到中国四大银行，是由于中国农业银行在纽约设立了分行。而该分行并非独立法人，故而其行为后果与法律责任将由北京的总行一并承担。

　　与普通个人或机构不同，银行业金融机构违反反洗钱法，不一定是直接参与了洗钱。商业银行是洗钱的基本渠道，银行是反洗钱的前线阵地。所以银行有关反洗钱的主要责任是建立有力的体系，密切监测和发现可疑的资金来往并予以上报。这正是中国农业银行纽约分行没能做到而遭罚之处。

　　不难理解，反洗钱本身对银行无利可图，甚至会减少生意。但法律为了保证整体金融安全和打击犯罪等，对银行施加了该项义务。所以银行也难免存在推脱、敷衍、监测不力等问题，甚至有配合大客户造假以应付检查的行为发生。

　　本次案件中，农行纽约分行涉及与被美国制裁的金融机构进行交易和发票伪造、隐瞒交易方身份等行为，以至于一些银行职员对此提出了异议和调查，但银行管理层却对之予以打压。

　　顶峰事件是纽约分行的首席合规官2014年秋试图启动对可疑交易的内部调查未果，反而被告知别去向监管者废话，最后他和其他大部分合规职员在2015年中辞职走人。更有甚者，DFS发现“农行纽分”自2013年起通过境外代理账户实施的美元清算蹿升后，曾要求他们在显著改进合规功能前不得增加此类业务，结果被当成耳边风，2014年、2015年业务量依旧火箭式增长。

　　结果，现在纽约分行不仅要交钱，根据DFS要求，该行还得建立有效的合规控制体系，并聘用一个可直接向DFS汇报的独立监测者，对今后18个月的美元清算活动予以持续调查，以免再犯。农行这次显然栽了大跟头，但其他国内银行也不能因此而自认为是优等生。去年7月，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就曾要求中国建设银行加强反洗钱内控，只是没罚钱罢了。

　　跟美国相比，我国反洗钱力度和执法刚度还存在差距，一是法定罚款幅度小，甚至不及系统设备升级换代和员工培训的成本；二是即便执法者打算开出罚单，也不时遭遇人情游说之类的问题，面对大国企时，则更投鼠忌器。故而，即使是不少所谓蓝筹企业也还没有太强的合规意识，敷衍塞责、知法犯法并未绝迹。此番遭遇发达国家更严格的执法，正所谓出来混总要还。

　　由于全球经济形势和安全格局的严峻化，对反洗钱的要求只会越来越高。值得注意的是，以前被境外监管机构打过板子的金融机构，现在总体上合规力度要高于境内同行，但代价太高。故而这回“学费”虽然是农行一家付的，但希望教训能被大家吸取。银行业金融机构学会算大账、算总账，把创建和维护一个强劲的合规体系与文化作为长期的基础设施来投入，能避免未来更大的财务和声誉损失，而非视之为一项讨嫌的短期支出成本，则可谓善莫大焉。

　　此外，我国反洗钱执法部门中国人民银行以往并不公布国内的处罚案例，也不妨予以改变。这样，一能通过舆论和市场监督及媒体跟踪来加强综合执法效果；二来也能令其他金融机构更好自省。“择其不善者而改之”。

　　□缪因知（法律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