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接B02版)
3 真实的张恨水在哪里?
尽管长期被争议声缠绕,但在当时,张恨水从未公开回应过来自新文学界的批评。到成名多年之后写《写作生涯回忆》,也只是非常通达地说:“虽然我没有正式作过礼拜六派的文章,也没有赶上那个集团。可是后来人家说我是礼拜六派文人,也并不算十分冤枉。因为我没有开始写作以前,我已造成了这样一个胚子。”他为人低调、平和,工作勤奋,有传统文人的修养,也有自己的清醒和原则。
终其一生,张恨水和他参与主办的报纸,都真正做到了“不党,不群”。他把身段放得很低,为市井中人写作,为普通百姓办报,他总结过自己办《世界晚报》副刊的宗旨,说所抱住的一个信条是“卑之无甚高论”。其约法三章为:一,绝对不谈大问题;二,绝对不批评大人物;三,不研究高深的学问。追求的是让大家感到好玩和有趣。
他的写作同样是贴着市井,“无甚高论”的。写作《金粉世家》时,尽管新文化的风已经吹到各处,但张恨水没有让冷清秋走上革命的道路,因为“受着故事的限制,我没法写那种超现实的事”,“那些男女,除了吃穿逛之外,你说他会具有现在青年的思想,那是不可想象的”。
这样的创作和办报观念,鲜明地区别于“启蒙”者们。后者正是要通过文学,通过来表达自己的“主义”,来传达特定的意识形态。而张恨水对时代的感知,对新事物的接纳,恰是和多数普通人一样有被动性,而不是站在启蒙者的角度去引领。20世纪的中国,是属于启蒙的,鲁迅《〈呐喊〉自序》中对于“铁屋子”的比喻言犹在耳,但几十年过去,当我们回转头去,是否能发现一些被遮蔽了的东西?同样做了多年报人,主编过报纸副刊的解玺璋就有这样的反思:以启蒙、教育民众的思路办报,而不是把自己放到和民众较为平等的地位上思考问题,这件事本身是否有问题?张恨水不以“工具化”的思路做小说做报纸,这其中是否有现在仍可借鉴之处?
自20世纪八九十年代以来,关于张恨水的传记、回忆录出版了不少,研究论文也多了起来。但其主旨,仍多接近为张恨水“翻案”,虽然对以往的偏颇有所纠正,但对其文学和报人生涯的真正研究远未充分。解玺璋感叹张恨水研究的欠缺,说:“张恨水写了3000多万字的东西,我们读过多少?我们读过有300万字吗?没有。”在批判和翻案的文学史漩涡中,怎样去寻找和认识真正的张恨水?这位在写作生涯中为普通读者写了一个又一个精彩动人故事的作家,却在身后给我们留下了难题。
我们带着这些难题,采访了三位张恨水的研究者,试图尽可能多地展现一个真实的张恨水。
撰文/新京报记者 李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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