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滩头年画 五“虎”临门寓意五福临门

2022年01月11日 星期二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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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星琳正在制作滩头木版年画。
钟星琳创作的滩头年画。

  为了制作虎年的生肖年画,90后滩头年画非遗传承人钟星琳从2021年下半年就开始忙活。最终雕刻了7套梨木模板,才完成了饱满明艳的贺岁五虎。钟星琳称其为“五虎临门”,寓意为“五福临门”,名字里带着“资深湖南人”才能想出的谐音梗。

  贺岁作品风格明快,而孕育滩头年画的滩头镇,实际上已在湖南邵阳隆回县沉静了一千五百年。因为闭塞,这个小镇在三百年前“单枪匹马”地依靠自己的民俗文化创造了滩头年画的从无到有;也因为这份独特,来自小镇的文化艺术不曾囿于它所诞生的地域,走到过小镇人都不曾抵达的远方。

  资深湖南人才能想出的谐音梗

  辛丑年年关下,滩头年画的第四代非遗传承人钟星琳,依旧奔波在滩头镇的工作室和市内的铺面间。位于滩头镇的工作室,曾经是高腊梅夫妇经营传承的年画作坊,也是眼下滩头为数不多的还在经营的年画作坊之一。现如今挂的牌匾,还是十三年前冯骥才题写的,作坊以钟老先生妻子的名字命名,传承的是老钟家一百多年的匠心和手艺。

  虎年将至,作坊中新年年画的制作早在三四个月前便已开始。钟星琳告诉记者,滩头年画中还从未出现过老虎的形象,“从开始制图到制版、刻版、套印,再到最终出成果,基本要花上两个月的时间。”

  钟星琳将这幅虎年的生肖作品命名为“五虎临门”,她说,“名字取的是‘福’的谐音。”这也成就了“资深湖南人”才会一眼明晰的谐音梗。

  新作品制作时间漫长,一来,是因为工序的繁多和工艺的复杂。滩头年画印制采用木版套色和手绘结合的方法,一张年画拥有多少种颜色,就需要刻与之数量相匹配的木版,制作过程中需要多次套印,细节之处仍需手绘。

  二来,因为这幅虎年年画的元素众多——五只拟人化的老虎携福寿如意、招财进宝等众多美好意象而来,“最初制图的时候,就要考虑老虎的站位,也要为每只老虎立好‘人设’、挑选配色。”

  足不出镇完成一幅年画

  从某种意义上说,滩头年画未曾“走出”隆回滩头镇。

  来自湘西小镇的年画,从未缺席过三湘之地的新年。由滩头走出的作品,为古老的小镇带来过高光时刻,印在纸上的“尉迟恭”和“秦叔宝”,把守着各家各户的大门,也是许多人记忆里关于“家”的符号。作为湖南唯一的手工木版水印年画,滩头年画也为这处稍显偏僻的小镇足足“代言”了三百年。

  而在比三百年更久远的时光里,滩头镇本以造纸闻名。有了纸,很多艺术和文化就有了实实在在的载体,也因此在明末清初,繁多的祭祀活动里,孕育了滩头纸马艺术以及滩头年画的土壤。

  湖南省文联文艺创作与研究中心副主任孙婵,回忆起在湖南师大读书时,师长口中的滩头,那是一个被溪水穿流而过的小镇,大概只有3000人。“就是这样一个不大的地方,承担着年画造纸、刷粉、刻版、水印、开脸,共二十多道工序。”孙婵说,在中国年画作品生产中,这样的例子并不多见,这也是滩头年画具备民俗风格的原因以及可贵之处。

  一纸年画寄给海外的同乡

  年关临近,即便生肖作品早已就绪,可钟星琳仍未走出一年中最忙的日子。“在直播平台上,我们在滩头年画基础上,制作的文创产品受到了很多关注,合作的品牌也越来越多。”

  人人都说滩头小镇的位置闭塞,但事实上,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滩头年画已经走到过滩头人不曾抵达的远方。上世纪,全盛时期的滩头年画畅销于南方各省、港澳地区,甚至是东南亚国家。而在当下,来自小镇的新潮文创作品,也乘着物流发往各地。

  钟星琳记得,疫情期间,最远的一个订单来自于加拿大,“寄送给一位‘朋友的朋友’,我们都是隆回人,海外的同乡无法回家,只好让我们寄去了来自家乡的年画和文创作品”。薄薄的纸张由湘西出发,到达北京,经过朋友的转运,一路漂洋过海到达另一个国度,只为传达一份故土的年味与温情。

  在钟星琳看来,传递这样的温度与文化,让非遗能够传承下去,是寄希望于滩头年画文创产品能够达成的目的。在专家视角下,这也是当下能够让非遗文化更好传承下去的思路之一。孙婵也提到,文化被认同,是文化传承的关键。

  “每一种特别的艺术形式背后,都隐藏着丰富多彩的文化传统和民族传承,这种传统和传承不只属于过去,也存在于当下。以不易察觉的方式影响着我们。”为什么每当提起年味时,湘西的人们总要说起滩头年画,为什么“被更多人认同、看见”这么重要?“因为,若是民间的艺术消逝,民俗的记忆被忘却,那么,也就意味着一些美好的事物永远从我们的生活中剥落了。”孙婵说。

  送年画的人还未被人们遗忘

  风顺着青石板,贯穿滩头镇的年画老街,顺带拂过老街两旁明清时期的木屋建筑。老作坊旁,钟星琳办起了崭新的文创艺术馆,一新一旧中,好像意味着滩头年画的交接棒传递到了当下的时代里。

  有人曾说,年少的时候,不懂年画的美,只有在年长后,才知道画里的喜乐、富足、祥和,这就是中国人对向往的美好生活的浓缩。而孙婵觉得,在交接棒中,也确实同样交接着那些从几百年前传来的,人们对未来的希望、祈福纳吉的生存观念、子孙繁盛的期待以及英勇忠义的道德观念。

  “很多年前,在我小时候,新年的年味要浓烈许多,那时候无论在老人或是孩子的心里,年画还有一种非常重要的年味载体。”孙婵常怀念少年时代,年关下的乡镇氛围,九十年代,小汽车的车轮还没能太过惊扰湘西的各个小镇,人们走亲访友、回家过年时,要挑着担子,里面放好肉、糍粑和年画,走很远很远的路。

  时代变了,挑着担子的人带着滩头年画走远了,却依然未走出过人们的记忆。

  本版采写/新京报记者 田杰雄 本版图片/受访者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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