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北京豆汁儿

　　■ 吃了吗您呐

　　□崔岱远（文化学者）

　　说起北京的小吃就不能不提豆汁儿。能不能喝下这碗灰绿酸甘的浓汤常常被用来判断一个人是不是地道的老北京。用做绿豆粉丝的下脚料发酵而成的这种饮品味道怪怪的，外地人闻起来就觉得一股酸馊气，抿上一小口忍不住能喷出去。可老北京人好这口儿，且不分汉、满、回族，也不分贫贱富贵，老北京人长着一张“豆汁儿嘴”。

　　过去庙会上是见不到穿着体面的人吃炸灌肠、卤煮火烧的，因为那会被人笑话。可不管什么人，都可以大大方方地坐在豆汁儿摊子前“吸溜吸溜”地喝上一大碗滚烫的豆汁儿。据说当初的晚清贵胄、“旗下三才子”之一的那桐，经常专门打发人去隆福寺打豆汁儿拿回府里熬着喝。在京剧名伶里无论是梅兰芳还是马连良，全是不折不扣的豆汁儿迷。老舍先生就更甭提了，他觉得“不喝豆汁儿，就算不上北京人” 。

　　许多外地朋友以为豆汁儿是早点，这其实是误解。大清早的喝一碗搜肠刮肚的酸豆汁儿，那肠胃能舒服得了吗？早点喝的是黄豆做的豆浆，而绿豆做的豆汁儿一般都是在下午喝。因为这东西刮油解腻，清理脾胃，最适合当下午茶了。豆汁儿讲究喝得是个“酸、辣、烫”，要从“咕嘟咕嘟”开着的锅里现舀现喝。一碗豆汁儿下去，从五脏六腑直到丹田都觉得舒坦。讲究的主儿喝豆汁儿还要就着个两层皮的白马蹄烧饼夹上个酥脆的焦圈儿，再配上一小碟切得极细的腌水疙瘩丝拌上现炸的辣椒油，边吃边喝，是又滋润又爽利！

　　北京人喝豆汁儿能上瘾，有的人几天没喝就觉得肚子里没着没落的。可外地人往往受用不了这玩意儿。记得护国寺小吃店的李经理跟我讲过这样一个故事：2001年，张国荣慕名来到这里吃小吃，提出一定要尝尝“北京人的可乐”——豆汁儿。一大碗热腾腾的豆汁儿端了上来，他好奇地尝了一小口，抿着嘴说道：“味道太怪异了！实在有些喝不下去。”李经理介绍说这可是北京的好东西，建议他多喝一些。张国荣请求：“那，你们给我搁点白糖吧！”白糖加了进去，张国荣又喝了一口，抬起头来看着大家甜甜地笑着说道：“哦！酸奶的感觉！”大家都笑了起来。于是问他：“您以后还会不会再来喝？”他说：“肯定会”。果不其然，第二年，张国荣真的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