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货传奇（下）

　　■ 风行水上（6）

　　□高军（画家）

　　被蛇咬了，丁三痛得一激灵，两腮帮子一较劲，把整个蛇拖出来。用劳保皮鞋把蛇头踩住，掐住头部对着它大吼：“你还敢咬我！敢咬我！看我马上就吃了你，马上！”蛇扭动着缠在他的腿上、手腕上，尾巴痛苦地扭来扭去。

　　“丁三，咬哪儿了？”

　　“嘴上，现在感觉嘴有点木木的。”

　　“不行！我们放了它，赶紧看医生去吧！”

　　“放屁，好不容易才抓住的。”

　　他们两个从院子里翻出来。蛇还缠在丁三的手臂上，但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尾巴梢像小鞭一样在丁三身上扑来打去。“丁三，你感觉还好吗？没事吧？”“啊！啊！我可能中毒了，你找根绳子给我腮帮子扎起来。”老杨解开皮鞋的鞋带，扎在丁三嘴和耳朵之间，问他：“不行，我们赶紧上医院去吧！别弄了，我都有点怕了。”“好不容易弄到的，等会儿我把蛇皮扒了。你来烧，我到医务室看看去。”

　　丁三和老杨拿着蛇往工具房走。这两个吃货常年在那边烧吃的，里面有灶具和各种调味料。丁三把蛇钉在墙上就开剥，蛇皮像丝袜似的被剥下来，褪到尾部。上面有些白色的菱纹，老杨问他这是什么蛇？丁三嘴里含含糊糊地说：“乌风吧！这蛇有点毒了。”剥好的蛇肉很白净，近头部的地方是蛇胆，青色的一块。丁三用刀尖指着蛇胆说：“你等会儿把这个抠出来，泡在酒里。能明目！不行，我得到医院去一趟，嘴麻得厉害起来了！”“我陪你一道去吧！”“不要！不要！你接着烧蛇，等一会儿我回来吃。记得要切段煲汤，白汤味道最鲜，千万不要放老抽。不要跟我争了，我嘴都肿起来了，不跟你说了。”丁三从车棚里把自行车推出来，丁零咣当骑上去，又丁零咣当骑远了。

　　汤好了，奶一样白。老杨撒了点胡椒粉在里面。尝了尝咸淡，鲜得他浑身直颤抖。他解下围裙，到门外看了看。丁三还没有回来，工具房的走廊上有一盏黄灯，时亮时暗，灯丝好像不行了。老杨隐约觉得自己做了一件不好的事，张大个子老说这条蛇是家蛇，不能吃。吃了厂子就黄了。附近厂都倒闭了，就他们厂还死撑着，就亏了这条家蛇。现在他跟丁三又把它给杀吃了，而且丁三的嘴还给咬了。好在事情没有多大——没听说“乌风”咬死过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