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汤哥走出西西弗斯宿命

　　【“明日边缘”系列评论之一】

　　希腊神话中西西弗斯经受着一种奇特的惩罚：他必须费力将一块巨石推上山顶，但每次推到山顶，石头又会落回到山脚，他只能在这个周而复始的劳动中永世不得超生。

　　特效技术的日新月异，搭配飞火流星般的情节推进，也许能换来观众短暂的忠诚，但无休止地利用极速叙事来串接耗资不菲的场面戏，并不是一个可持续发展的最佳选择。如何在人物性格日益扁平、大场面戏日益追加的商业片格局中，重新使用人物成长、叙事转折、悬念铺垫等这些代表“慢节奏”的手法，正是《明日边缘》这部影片的初衷和其野心所在。本片采用的独门绝学，正是“西西弗斯”式的电影叙事。

　　如果按照常规商业片的故事套路出牌，《明日边缘》的故事应该如是发展：一名身经百战的陆军战士与女主角刻苦训练，日久生情，在天赋异禀的科学家帮助下找到外星人的弱点，一路过关斩将将其一举消灭。可以想见，故事会让主角自带“不死技能”，外加狗血的爱情纠葛和轮番上场的星际大战。如此劳民伤财的制作，换来的多半是观众的鼾声。

　　《明日边缘》明智地规避了这种常规出牌法。影片开头就用时下流行的新闻片段剪辑手法（参考《僵尸世界大战》和《活死人黎明》）简明扼要地交代了故事背景，并引出主角。随后这名毫无实战经验的新闻官又被长官强行送到次日即将开战的前线，而且刚上战场不久就牺牲了，不过数秒钟后，主角又从昨日的某个时间点惊醒了过来……

　　这种反复重启某段时间的故事设定，我们早在《土拨鼠之日》和《源代码》等影片中领略过，但本片却利用这种策略解决了不少主流大片的亘古难题：首先，主角在不断的重生中寻找着消灭敌人的微妙线索，形成了不断推进的叙事悬念；其次，主角通过无数次训练来提升作战技能，增进与女主角之间的感情；最后，重复的情景设定又能让相同的特效场面被反复展现，从而大大节省拍摄经费。至关重要的是：不断重启的时间线和不断累积的感知经验，都让观众有充分的理由和耐心，去欣赏悬念营造、成长交代、情感表现乃至重复单调的大场面戏——这些在如今的电影欣赏经验中属于“拖慢总体叙事节奏的垃圾内容”，也避免了最可怕的惩罚——既无用又无望的劳动。

　　“西西弗斯”式设定，为那些特效场面上穷兵黩武、故事和人物却薄如蝉翼的爆米花大片提示了一种新的出路：观众会厌倦“一味地重复”，但他们永远欢迎“变化中的重复”。

　　□谋杀电视机（影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