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装奥斯卡”背后的中国想象

　　见微知著

　　为什么在时尚场上过关斩将数十年的时尚icon都兵败折戟了，沦为笑话，就是因为，“中国”，对他们来说，还是一种非常遥远的存在，他们无法消化和理解中国的文化，却又那么急匆匆地示好。

　　这两天，想必大家都被一场叫做MET GALA的红毯秀给刷屏了。几乎世界上最当红的女明星都在这里现身了，一个个皆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不是刺绣、就是蕾丝；不是透视、就是水晶；不是浑身金箔，就是通体艳红，总之要穿得最shine、最shock、最blingbling……可是，结果呢，看到最后，只想喊一声：悟空，妖怪来了，保护好师父！

　　先介绍一下，Met Gala（纽约大都会博物馆慈善舞会），是时尚界风光指数最高的大“趴体”，与奥斯卡派对并称美国两大时装盛典。不过，这个“时装奥斯卡”可不是那么容易蹭的，非受邀宾客需要支付死贵的门票，去年的门票售价已2.5万美元，而且出席现场必须严格遵守大会的着装要求。今年恰好是中国主题年，Dress code是“中国：镜花水月”，由王家卫串场任展览艺术总监，张叔平负责造型指导。

　　也正因为这个主题，中国一线的女明星们几乎都出现了，简直是时尚圈论资排辈的确认证书。

　　脸蛋身材全都是美美的，但在“中国”这个主题下面，中外明星的表现们真是千奇百怪，美的羽化成仙，丑的惊为妖孽。你说这归结于明星们的个人审美，也对；但归根到底，还是一种对“中国”这个符号的想象力和认知。

　　中国明星们理解中国风，难度不大，困难在于是否有足够的地位能够纵容她们发挥想象。但外国明星们想象中国，就千奇百怪了。有的戴上了中国福娃的礼帽，扮演舞龙舞狮里的吉祥物龙和狮；有的穿一身金黄色的超级大龙袍，形象地演绎了中国民间小吃摊鸡蛋饼的神韵；有的打扮成红锦鲤，祈祷“转发就能转运”；有的演绎出大妈们喜闻乐见的睡衣文化……还有一些明星们，好美好美，但有的是中东公主，有的是泰国妖姬，有的是东南亚兰花妃子，有的是日本武士——惟独不是中国风。吃了没文化的亏啊。

　　说到中国想象，其实时尚界已经想象了很多很多年了，从黄柳霜的烟视媚行开始，削肩蛇腰长旗袍，就是一种他们难得一见的孱弱美。甚至Met Gala在1980年还有过一次中国主题，名为“满族龙：中国服装王朝风格”。不过时至今日，很多想象也该翻篇了。如果说八十年前还有一种对殖民地风情的幻境假想，三十年前是冷战时期的异域探险；那么，今天雄赳赳气昂昂的中国人到处买、买、买，早已用金钱令世界刮目相看了，中国是世界商业文化的超级拥趸。整个时尚界都想向中国市场示好，具体表现，就是这里加一点中国元素，那里用几位中国面孔，或者干脆像MET一样，做一场中国符号的Gala。

　　可惜，这些中国元素都是直接堆砌上去的：中国龙、中国红、土花布、京剧、绣花、唐装、水墨、旗袍、青花瓷……为什么这么多东施效颦的妖孽，为什么在时尚场上过关斩将数十年的时尚icon都兵败折戟了，沦为笑话，就是因为，“中国”，对他们来说，还是一种非常遥远的存在（哪怕他们常用made in China的产品，结交了中国明星），他们无法消化和理解中国的文化，却又那么急匆匆地示好。

　　□侯虹斌（专栏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