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加拿大作家阿利斯泰尔·麦克洛德以短篇小说见长,代表作有《海风中失落的血色馈赠》。《没什么大不了》是他仅有的一部长篇,耗时十三年完成。
这本书结构简单,继承了口述文学传统,以叙述者“我”的口吻回溯家族史。卡隆·鲁阿兹家族从苏格兰的莫达特移民到加拿大的布雷顿角,和旧欧洲的文明脱离,开始进入原始粗糙的新世界。几百年后,他的子孙开枝散叶飘落到世界各地,唯独不变的是这位共同祖先、遗传下来的红色头发,以及盖尔语的歌谣。他们凭借这些特征认识彼此,也在其后的数百年间命运迥异。“我”和年轻一代的后辈们一样,想借助城市身份逃避家乡的艰辛,却又总不自觉地一次次回来。“那些盖尔人的歌谣也是一样,我并没有刻意去铭记,也不想记住,但它们就在我脑中,即使我的岁数并不大,但它们似乎存在已久”。
作者娓娓道来家族中每个成员的故事,悲剧覆盖了整部小说,葬礼是亲人间常见的场景。1779年卡隆·鲁阿兹带着十二个孩子和第二个妻子上船,上岸时,妻子死去,外孙出生。在20世纪末的“我”本以为“他们会互相拥抱、跳舞,为踏上新世界的土地而欢欣鼓舞”,但实际上卡隆·鲁阿兹却控制不住地哭了整整两天,“他就像组成‘V’字形的鹅群中飞在最前头的那只鹅,但那时他动摇了,失去了勇气”,面对未知的命运,感到彷徨无助。“在新的居住地,他没有再婚,这也许是为何他的墓地看上去加倍的孤独”。
家族的悲剧无法隐藏,暴风雨比晴天更清晰。“我”的外曾祖父在伐木时去世,外公还没有出生。“我”的父母和兄长在冰原上坠海,只剩一盏灯和一只狗。作者的口吻不疾不徐,用克制的语调说出这些故事。荒原不承认悲情,每个人都背负着难以言说的分离之苦,都承受着被迫割裂的切肤之痛,但这就是将自己的情感全数打落,赤手空拳通过意志力和开拓精神在莽原上建筑新世界的必然之途。
麦克洛德的荒凉粗粝让我想到罗恩·拉什和大卫·范恩,小说里的人物都在远离文明的地方奋力挣扎自己的人性。但麦克洛德的笔调并不绝望,而是坦然接受这种命运的平静。他们对这种笃定并没有什么清晰的认识,却能在冥冥之中感受到自然赋予的使命和召唤,同时再艰难也要将这种使命好好完成。这,也许就是天赋的命运感吧。
□书评人 鹿鸣之什
更多详细新闻请浏览新京报网 www.bjnews.com.cn